不曾想,在彼岸眾叛親離之際,槐靈聖竟然會為了她而向無常祖師求情。似乎在他的眼中,彼岸儼然如聖人,卻也並不是無常的對手。

“歸路與佛,不在於你,亦不在本尊,而在於她自身。”

對於槐靈聖的懇求,無常祖師如是言,並沒有直接回應他的問題。

“這……”

槐靈聖的眼神裏流露一次遲疑,他看了看無常,又看了看一旁的彼岸,隨後往後退去了一步,選擇了無言。

而無常則朝彼岸問道,“彼岸,時隔兩百載,你我終於再見於人間。你曾在寺中犯下滔天罪孽,卻於我歸位之時再登佛門,不知是有所欲,還是有所求?”

彼岸微微吸了口氣,她頗為憔悴地朝著無常祖師點了點頭,說道,“無常,兩百年前你我曾有交手,也算得上是老熟人。如今我深陷困頓,不知你可否看在過去的麵子上,為我指點迷津?”

聽了這話,包括茹若初在內的所有人都流露出一絲錯愕。

這個堪比神明殺人不眨眼的魔,居然罕見的放下了自己高傲冷漠的姿態,向無常低下了頭!

對此,無常應道,“你且直言。”

彼岸的目光從我的身上掠過,帶著一抹無盡的遺憾和愧疚。

她說道,“無常,我這次前來人間,隻為尋找自己的未婚夫。我本抱著善意而來,從來沒有想過要濫殺無辜。”

“我隻是單純的想要找到林笙,成為他的妻子,如果可以,我會帶他回陰間,他如果不願意,我也可以留在人間。可不知為何,在我從聚魂棺中醒來後,我的心性開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製,在魔念中殺了太多不該殺的人,也差點害死了林笙……”

“可我曾在陰間禪佛數百載,自以為心性風起無瀾,可人間的這些日子,殺心卻一再失控。你可否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是因為我本就為魔,而人魔注定不兩立嗎?”

彼岸訴說著自己的困厄,也讓我想起昨晚茹若初的那番猜測。

如茹若初所料,大興殺伐並不是彼岸的初衷,她的突然殺戮更像是不由自控,受到了某些不知名的力量在操控。

對此,無常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強大如你,心性依舊如白紙,殊不知人世間最險惡的並非妖魔,而是人心。”

“什麼意思?”

聽了這話,彼岸深深皺起了眉頭。

“萬山莊也好,覺禪寺也罷,眾僧道雖是死於你手,卻也並非死於你之手。是有人借用了他人之血,意圖成全你的命數。”

無常祖師是為肉身佛,他的話便是聖言。而以他的意思,顯然彼岸濫殺無辜,是受到了他人的擺布,與茹若初所想不謀而合。

“有人想要借他人之血成全我的命數?恕我愚昧,並不懂其中的深意。”

彼岸搖了搖頭,朝無常說道。

無常看著她,“彼岸,時至今日,你難道真的忘了自己是誰?”

“我當然就是我,一個來自陰間的魔,一個在人間尋找丈夫的鬼,而我本名彼岸。”

對於她的這番回答,無常祖師卻是搖了搖頭,“你並非是你,你非人非佛非神非魔。你隻是一滴染盡了千年怨念的紅塵淚,是一縷迷失在忘川河的執念,可你至今依舊未能明悟自己到底是誰。”

“你的執念因林笙而起,淚因林笙而落。而今你已如願成為林笙妻,如此一來,你的命數便已抵達了盡頭。這滴落在陰間的紅塵淚,也必將枯涸於人間。”

無常這話玄而又玄,可我還是從他生晦的話語中聽明白了一些東西。

以他的意思,莫不成是想要殺了彼岸,讓她灰飛煙滅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