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己為什麼不行?
虞楚心裏有很多疑慮,卻知道不能追問下去,便轉身沉默地出了門。
回到二樓自己房間,他洗了個澡,閉眼泡在浴缸裏,渾身放鬆了些許,開始回想今天發生的事。直到水都漸涼,才起身披了件浴袍,鬆鬆係著帶子,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去臥室打開電視。
在新聞女主播的背景音裏,他拉開窗簾,夏夜的風攜著海水的腥鹹,驅走了幾分心頭的燥鬱。屋內沒有開燈,他就在電視明明暗暗的光線裏,摸著那變形的小指關節,沉著臉坐在窗台上。
他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究竟是怎麼樣,但不想就這樣呆在島上。現在一切都不明朗,不能輕舉妄動,等到把這裏摸熟了後再想法離開。
到時候誰要是阻攔他,那就殺掉。
他正暗自想著,就聽到樓下花園一角傳來動靜,有人在交談,還有啪啪的悶響。這聲音他很熟悉,那是皮鞭卷著凜冽風聲,重重落在皮肉上的聲音。
他看向那處,發現在一小塊空地上,站著幾道人影,借著不甚明亮的路燈,他感覺其中最高大的那名像是周暮。為了確認,他關掉電視機,讓室內徹底黑暗,花園幾人的麵目頓時清晰起來。
當中一人正是周暮,他此時赤著上半身,隻穿著一條黑色長褲,麵朝著虞楚方向。那件短袖t恤就搭在旁邊的花枝上,露出胸腹部堅硬結實的肌肉。
他左右各站著兩人,身後一人離著幾米遠,手裏拿著長長的皮鞭。
啪!
皮鞭揚起揮落,虞楚看到周暮在那瞬間眉頭一皺,渾身肌肉繃得更緊,但依然半垂著眼,一聲不吭。
虞楚知道這種被皮鞭抽打的痛苦,那是他曾經揮散不去的噩夢。
被打後總會有三兩天下了不床,發著高燒人事不剩他們一群小孩集體逃離那個地方後,才沒有再經受過鞭笞的折磨,但那已經看不見的鞭痕卻如同烙印在肌膚深處,一聽到這啪啪聲響,錐心徹骨的刺痛就浮了出來。
抽打周暮的這條皮鞭更粗更結實,鞭身油光發亮,每一下都響徹整個花園。但他看上去隻是臉色白了些,身體會隨著鞭子的抽打微微一顫,除此之外,倒看不出有多大的反應。
就在這時,周暮突然抬頭,目光犀利地看向二樓窗戶。
虞楚正坐在窗戶後,第一反應就是他看到自己了,條件反射地就要往後躲。上半身剛剛後仰,就醒悟到屋子裏關了燈,一片漆黑,他應該什麼都瞧不見,這才遏製住繼續後仰的動作。
五鞭過後,周暮身後的人停手,氣喘籲籲地看向大門方向,虞楚這才注意到那裏還站著一個人,個子矮小,麵容和善,就算不聲不響站在那裏,臉上也自帶著笑意。
但他嘴裏說出來的話,卻不如他長相那般親切。
“周暮,今天二少爺差點遇險,主要責任在於你的失職。大少爺和先生心地仁厚,也看在你平常還算忠心的份上,隻罰五鞭,這懲罰你認不認?”
虞楚看見周暮緩緩啟唇沙啞道:“多謝先生、大少爺和吳叔,我認。”
他半垂著頭,眉峰擋住了光線,臉的上半部藏在陰影裏,隻能看見他緊抿的唇和鋒利的下巴輪廓。
吳叔和氣地笑笑,對他旁邊兩人道:“還不快扶你們暮哥回去休息?”
那兩人應聲,趕緊左右要去攙周暮的胳膊,被他側身避開。
他撿起花枝上搭著的t恤,獨自往另一方向走去,轉身時,虞楚看見他後背上幾道交錯猙獰的鞭痕。
花園裏的人都散去,四周恢複安靜,海岸邊碼頭的燈光格外雪亮,虞家堡大門口有人在巡邏,偶爾可以看到紅點閃爍,那是對講機按下時的光點。
虞楚退回房內,拉上窗簾,打開這套房裏幾間屋子的燈,包括衛生間和客廳。再在明晃晃的光線裏,鑽進床上的被子裏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