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節(1 / 2)

我其實不知道她喜歡我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喜歡她什麼。我深知這樣的姑娘就像槍裏的一顆子彈,她總要離開槍膛,因為那才是她的價值,不過她總是會射穿你的胸膛而落在別處,也許有個好歸宿,也許隻是掉落在地上,而你已經無力去將她拾起來。更難過的是,扣動扳機的永遠還是你自己。

我記得有一次我采訪一個非常成功的商人,他剛從飯局喝了點酒回來,非常的坦誠,因為他的三任太太都是明星,我問他,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明星?他說,我當然知道婊子無情,戲子無義,但是無情無義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沒有人是永遠有情有義的,它看我的事業,它在開始的時候,我是有情有義的,他在壯大的時候,我是無情無義的,現在它成功了,我又變成了一個有情有義的人。你去說什麼戲子呢,你不是麼,你也是一個戲子,隻不過你表演的時候沒有攝像機對著你而已。沒被抓住的賊也叫賊。你看我的太太,她們愛我麼?她們愛我的。你說她們是戲子,我比你還過分,我還覺得她們是婊子呢,但她們又什麼都不是,你問我為什麼喜歡演員,因為我喜歡看她們對著我表演,我明明知道一切的,但你知道她們身上總是有一種魅力,正好符合我們這種人的虛榮心,你小子隻是地位差得太遠,要不然你也一樣,一個漂亮的女人,除了你以外還有很多人喜歡,我住的房子多少人想住,我開的車多少人想開,我的遊艇,這個就沒多少人想玩了,因為他們都還沒到這種境界,我的女人,多少人想睡,但都被我一個人占了,我都是愛的。當然,還有,我是一個很熱衷慈善事業的人。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能這樣地剖析自己,我頓時對他充滿了敬意。他是行業的傳奇,這次果然是耳聽為實。回去以後我寫稿到了深夜,因為我知道這種地位的人,當他麵對一個聽眾的時候和麵對十萬個聽眾的時候,說的話是不一樣的,我得趁他酒醒之前把稿子發了。他酒醒的比我想象的快一些,在淩晨四點的時候,我接到他秘書的電話,要求我把稿子發過去讓他審一下,報紙是4點30分下廠印刷,一旦印刷,一切都成既定事實,雖然這段話可能會對他造成非議,但我的內心其實是欣賞這段話的,這段話有情有義。我借口自己還在寫,4點45分把稿子發給了他。

他回了一個電話給我,說影響不好,怕競爭對手拿這個來做文章,影響股價。

我說,我認為不會的,況且我認為您是一個非常隨興的人。

他說,我在隨興前都會預估代價的,那是酒話,不能寫。

我說,可是都已經下廠了。

他說,那是不是和你說話沒有什麼大的意義了。

我說,是的,其實您早一點告訴我,我就可以??

他打斷我的話,說,嗯,就這樣。

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我覺得是否太直麵人性了,真實總是沒有錯,但我們的麵具隻要不猙獰,是不是已經足夠。我有些後悔,覺得其實應該緩一下,上隔天的報紙也沒有錯,畢竟隻是一個人物專訪,不是新聞事件。但是新聞事件很快就發生了。我接到主編一個電話。這是我第一次接到主編電話。他說。你搞個鳥,印廠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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