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芩手劄
秋天已盡，天空中呼嘯著寒風，雪花落滿枝頭，我卷起簾子，月光趁隙而入，透過窗紗，斜斜的照在案幾上織了一半的小毛衣上。
轉眼已經過去了四年，諾諾也已經四歲了，醫者當年說她早產，身子必定不好，諾諾是我給她起的名字，每天陪著她，日子也不覺得像從前那樣孤獨。
我拿起小毛衣，一針一針細密的織著，有時甚至有一種如釋重負之感，他終於走了，真好，這樣我就再也不用擔心他什麼時候會離開我了。
幼時在靈界的時候，每天和顧燁嬉笑打鬧，活的像個男孩子，當時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會拿起女紅做這些繁碎細瑣的活。
“你是誰？”門外諾諾稚嫩的聲音響起。
我心裏閃過一絲訝然，畢竟我這裏許久沒有人踏足過了。
我起身推開刻著鴛鴦戲水的雕花木門，星河漫天中，魔尊穿著一身深紅色的暗紋錦袍，負手而立在漆白月光下，神色不明。
我愣了愣，沒想到他會過來，因為他並不喜歡我，這還是他第一次踏入我的殿中。
“小東西，你不認識我，我不與你計較，你可知道，你爹是誰？”魔尊暗沉的聲音帶著一分壓迫感響起。
我心下一驚，因為我教過諾諾叫娘親，叫舅舅，甚至叫顧燁，唯獨沒有教她喊過爹爹。
不過我似乎是多慮了。
諾諾沒有聽懂魔尊的意思，眨著清澈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隻稚嫩如同蓮藕般的小手撐著她的小腦袋，思考著魔尊的話。
漆黑夜色下，靜的仿佛忘記了時間。
我還在納悶魔尊怎麼突然過來，諾諾卻好像忽然想出來了什麼，拍著手笑嘻嘻的道：“顧燁。”
我心下大驚，連忙叫著諾諾的名字，衝過去將她抱在懷裏。
周圍溫度一時間驟降。
“顧燁？”魔尊麵色暗沉，冷哼一聲：“好個薄情寡義的女子！”
他低沉充滿殺意的話音入耳，我聽到薄情寡義時，忽然覺得很可笑，到底是誰薄情寡義，於是我挑釁的望著他：“對，並且兒媳生產之際，疼痛難耐時，喊的名字也是顧燁。”
氣氛一時間靜置。他看了看我和諾諾。
“本尊給過你們機會，你記好了。”他眼中似乎燃出了兩把火焰。
我以為他會一把插進我的胸膛中掏出我的心髒，或者哢嚓一聲扭斷我的脖子。
但是過了片刻，他最終也隻是彎下身子，視線與我平齊，眼裏的怒意也化為了悲憫，隻緩緩吐出四個字：“情深不壽。
說完後他就在月色皎皎中離去了。”
諾諾雖然小，但是一貫機靈，她似乎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就跑過來目光迷茫的問：“娘親，爹爹是什麼意思？”
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你沒有爹爹，不過……。”
不過娘親會把你爹爹本應對你的愛一起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