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人還沒有被稱為爺爺之前, 樹人奈修,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樹人。
實際上,他並不喜歡別人稱呼他為爺爺, 作為一個被自然女神和光明神同時祝福過的樹人,一千歲, 不過正當壯年而已。
可他的年齡對於其他種族實在太長,被神祝福過後的本體長得也實在太大, 久而久之, 樹人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爺爺”這個稱呼。
隻不過, 他倔強的保留了年輕的外貌, 以此來提醒別人他還年輕。
漫長的生命中, 樹人非常享受每一刻的時光,他喜歡陽光, 喜歡沒有陰霾的藍天,喜歡風吹過樹葉時沙沙的聲音, 喜歡可愛的小動物們在他的本體上到處玩耍,喜歡所有生物開開心心在一起的感覺。
那會讓他覺得很熱鬧,有一種, 家的感覺。
樹人這個種族,是比較特殊的, 在覺醒自我意識之前,它們隻是一顆普通的大樹,可能會比別的樹繁盛一些,壽命悠久一些, 但還是一顆不會說不會動的樹。
覺醒自我意識,需要“靈”,不同的樹人有不同的契機, 有在沐浴陽光中突然醒的,有在紮根中被蟲子驚醒的,也有被寄居在身上的小動物吵醒的,但還有部分,是由於受到了別人的恩澤。
樹人奈修,是屬於第二種。
哪怕是隔了非常遙遠的時光,樹人也還記得那一天。
“人去哪了?”
“搜,他受傷了,肯定跑不遠。”
“不要放過任何一寸土地,神官大人還在外麵等消息。”
……
穿著白色袍子的金發青年躲在灌木後麵,聽著逼近的交談聲,目光中流露出一絲哀傷。
哪怕是到了這麼危險的地步,金發青年的神情卻仍然平靜,甚至有些神聖的味道。
他有一雙如天空一般澄淨的眼睛,眉目深邃,一頭燦爛的金發由於連日的奔波不再順滑,但仍然減損不了他如同太陽一般的美貌。
他純白的袍子已經變得髒兮兮,左肩的地方被鮮血暈染成了紅色,衣服上有一個破洞,露出被包紮好的傷口。
鮮血順著
指尖滴落在土地中,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跡,金發青年不敢動彈,他知道,很快那些人就會找到他,等待他的一定是一場羞辱的審判。
光明神殿審判光明神,多麼荒誕的場景啊。
而策劃了這一切的背叛者,正坐在神座上,等待著這場鬧劇的發生。
想到這一切,無名的怒火在青年的胸口中燃燒著,咆哮著,燃燒著青年的岌岌可危的理智,仿佛要破壞一切的欲望在腦海中激蕩。
金發青年閉上眼睛,盡最大的力量克製著情緒,苦苦忍耐著這壓抑了已久的暴怒,這是刻在骨子裏的原罪,也是他背負的詛咒。
七宗罪。
能把神明都拖下墮落深淵的毒。
他不後悔背負這一切,他隻是有些後悔,沒有提前安排好一切,太信任身邊的人,反而讓自己的子民遭受蒙蔽。
想到接下來將要麵對的,金發青年在心中歎了口氣,反而平靜下來。
“你……你是不是……需要幫助?”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心中響起。
金發青年轉頭看了看四周,馬上找到了聲源——一棵樹。
這棵樹實在長的太大了些,大概有兩個人合抱的粗細,枝葉繁茂,筆直的樹幹上帶著青苔的粗糙樹皮讓它顯得有些滄桑。
一個初生的樹人?
小樹人似乎慢慢習慣了這種用意識交流的方式,聲音流暢了一些,“謝謝……謝謝你。作為回報……我可以讓其他大樹引開他們,你可以……可以躲在我的身體中。”
小樹人說著,青綠的樹皮上裂開了一條縫隙,縫隙慢慢擴大,逐漸變成了一個人能進入的大小。
同一時間,不遠處似乎傳來了一些動靜。
“那邊,那邊有動靜!”
“走,去看看。”
“快……快進來。”樹人結結巴巴的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