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具棺材被侍衛們抬起一一擺開, 用力撬開棺蓋,鋪天蓋地的臭味彌漫空中,鄭合敬聞著這飄過來的陣陣惡臭味都忍不住犯嘔。
吳州一向潮濕多雨,棺中的屍體未完全成白骨, 乃高度腐爛的狀態。
秦北霄帶來的那名仵作上前, 走到那幾具屍體旁, 一一驗過去,但到底已經過了三年, 屍體都不成樣子,能驗的也不過是個大概。
等著仵作驗完,再一一細說, 杜硯聽後對秦北霄道:“與案卷上說的差不多,屍體腐爛成這個樣子, 出入的地方也是沒辦法了。”
當年那案子楊建中負責,查得確實仔細, 可那線索斷得也幹脆, 再來楊建中也不能久留吳州, 沈淵玄作為知州接下這案子,又沒那個能力, 再上任的鄭合敬也是個不上心的, 以至於說是個懸案,但大家也都認為就是這四人射箭殺的李知甫。
畢竟當場除了這四人, 還有誰呢?
“秦大人,此事聽說還與你有點牽扯, 這四人當年都聲稱自己是安陽侯府的護衛,還說因著安陽侯府被抄家後自個兒走投無路,這什麼說法, ”杜硯道,“這四人,隻有一個是真的安陽侯府護衛,其餘的,一個是李知甫的書童,兩個是不知來路的武者,人都要死了,說這騙人的話給誰聽?”
“自然是給在場的人聽。”秦北霄道。
在場的人隻有陳沉一人,那便是說給他聽的。
即時查案有即時查案的好處,那過了三年後,也並非全是壞處,至少可以看出這句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然而這句栽贓陷害他的話,唯一造成的後果就是,讓李知甫的寡母信了,不僅信了,還讓她對他恨之入骨,甚至逼沈芷寧在李知甫與他之間作選擇……沈芷寧與他斷絕了一切關係,這竟是唯一的後果。
可此人做事稱得上縝密,這句話僅是為了他與沈芷寧離間嗎?
……
秦北霄的眉頭微皺,如若真是表麵上的這般,那此人可不是什麼陌生人了,反而應該是熟悉他與沈芷寧的人。
“說給在場的人聽,當時在場的好像就是李知甫的一個學生,秦大人——”杜硯說到一半,就看見秦北霄走到那兩個武人的屍體旁,將屍體上的蹀躞解下,他的聲音尖細,叫出的這一聲使得在場所有人都往秦北霄的方向看去。
鄭合敬也是被這一舉動嚇了一跳,這還從未見過這等地位的官員親自動手去摸屍體的,想他以前在隆興府,過來的巡撫哪一個不是好生接待,稍稍怠慢恐怕就是一句陰陽怪氣的話語,回頭回京那麼一說,仕途就完了。
“秦大人,要不,要不還是讓下官來吧。”鄭合敬道。
秦北霄沒有說話,起身後將那蹀躞扔給鄭合敬:“去查查用的什麼工藝手法,瞧上麵的花紋與圖案也並非我靖國所常用,這案子的原案卷在知州衙門?”
鄭合敬應著:“是,是在衙門。”
得了這句話,在侍衛將棺材重新埋回土裏後,眾人又趕回了知州衙門,鄭合敬找人去尋了幾個工藝師傅,秦北霄與杜硯則繼續分析案卷,相比於楊建中回京後交上的那一份,這份細枝末節的東西則要更多些。
……
連著一個通宵,鄭合敬已經吃不消了,然而這不過才是個開始,接下來幾日更是沒有停下來的時候,且這位秦大人發令做事極為雷厲風行,底下人也都是跟他慣了,一刻都不帶歇的。
以前在隆興府,那裏的多處州都算清閑地,來了吳州,雖忙了些,可斷然也未到這程度,這樣日子過慣的鄭合敬哪跟得上秦北霄與杜硯的辦案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