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瑒欲言又止,用力收回和卓風交戰的扇子,默默離開。第二日,雲煢和卓風離府,也隻有趙謫和李叔李嬸相送。雲縈自那日起,再也沒離開過屋子。除了聽一聽李叔在門外講講京城裏的各府動向,雲縈就整日醉酒。又過了半月,李叔說雲煢到了軍營,來信報了平安。蕭荇和身邊的兩個小奴莫名被毒死在了府中,坊間傳聞是雲家大公子所為。太子妃去了側妃處鬧了兩次,後來還是皇後出麵才調停了。
李叔吞吞吐吐:“還有,……還有,王爺杖斃了兩個府內侍婢,說是她們誹謗皇族。”
雲縈喝了一口酒,問道:“說我的?”
李叔不言,默認了雲縈的猜測。
“無妨,你把這個盒子還給王爺!”雲縈說罷,讓蘭兒把盒子給了李叔,自己做到棋盤旁邊,對著棋子說:“還以為擺弄了他人命運,嗬嗬,可笑,不過是螳螂捕蟬罷了!”說罷,一手掀了棋盤,黑白子相混,散落於地上。屋外眾人相視,均不敢多言。
這些日子,無論楚瑒派人送什麼,都以“雲縈不配”退了回來。即便是雲縈最喜歡的雅樂閣得桂花酥、桃花醉,也統統拒之門外。眾人更認定了雲縈做了對不起王爺的事,為王爺的深情不值。今日,王爺又收了雲縈退回來的錦盒,整個王府烏雲蓋頂,陰鬱沉悶。
眾人退下,隻有趙謫陪在身邊。楚瑒望著錦盒良久,打開看時,除了之前送給雲縈的斷箭和紙條,還有母妃的遺物——金釵。
楚瑒從錦盒中取出金釵,心痛萬分,手握金釵一拳砸下去,錦盒裂開,斷箭刺進肉裏,幾滴鮮血落在信箋上。
“王爺!”趙謫喊道。
“收起來吧,放到本王看不到的地方。”楚瑒坐下,一夜未眠。第二日起來,卻和沒事人一樣,精神抖擻。隻是沒有了凱旋後的雄姿英發,倒是像回到了從前,麵色凝重,隻是多了些許霸氣。
雲縈終於在李叔李嬸的百般勸說下,不再酗酒。有時候,還會請秦夫人來,陪雲縈跳跳舞。秦夫人走了,她就開始抄唐詩宋詞,抄著抄著,就哭了起來。後來,蘭兒把這些書都收了起來,隻留下四書五經,經史子集。
李嬸還是每天會偷著去楚瑒那裏,說一說雲縈的情況,並把雲縈要丟掉的東西給楚瑒過目。
楚瑒看著李嬸拿來的折斷的棋盤,混在一起的兩盒棋子,以及一張張詩詞,沉默不語。
其中有一篇李白的《秋風詞》,“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楚瑒一邊看著雲縈的字,一邊念著。第一個“相思”處,筆尖有顫抖,第二個“相思”處,心已經亂了,第三個,有了提筆時帶著的凝滯與劃痕,第四個“相思”已經變成了狂草,第五次的,寫完又劃掉了。到了最後兩句,淚水已經融化墨汁。
楚瑒不解,雲縈明明還愛著自己,可為什麼又對自己這麼狠心……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這府裏最相愛的兩個人都已平靜,可還是會有人想趁機攪亂這局麵。隻因為這世間為情所困的, 不止他們兩個人!
自大軍歸來,楚瑒不僅沒留宿過王氏的疇昔雅閑,連池洛英的墨雨閣也從未駐足,更別提陳氏和郭氏那裏。
池洛英自是怨恨,如今連院裏麵的侍婢都被杖責而死,滿腔幽怨竟不知如何發泄。正巧太子妃宴請各府妃嬪賞花,池洛英和蕭榮貞有著共同的敵人,便成為了“朋友”。
池洛稔將逾白居的事情傳到了太子府,蕭榮貞知道殺父之仇雖是雲榮所為,但礙於太子,如今還不能將雲榮怎樣。而且蕭榮貞又被池家姐弟拱了火,矛頭就鎖定了雲縈。再攪著今日的傳聞,她們合計著如何讓雲縈身敗名裂。蕭榮貞更是想借此機會拉著整個澍王府陪葬,根本不在乎池洛英的處境。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太子妃手上還是有些暗衛。畢竟,蕭家遠親均未獲罪,還得指望未來太子妃。二人合計籌謀,不日將計劃實施。
一日,池洛英派人從府中偷來了雲縈的書稿,找人照著寫了四個字“來府相見”,並派人穿了澍王府的衣服將字條送去了逾白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