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為天下蒼生,這世界上除了家仇恩怨,還有很多可以造福百姓的大事。你若是隻是個弄權逐利之輩,我又何必和你周旋多年!”楚瑒說道。
“你不恨我父親?”白珀行直言二人痛楚。
“恨!若是天佑我吳越,但我仍會保你父親不死;可若是最終你父親獲勝,你是否也能答應我,放雲縈和雲煢離開京城?”楚瑒在與他父親多年的較量中,依然查不出他的目的,隻覺得他深不可測。既然沒有勝算,至少能保住雲縈,放她自由。
“那時她未必會願意離開!”白珀行有些失意。
“那是她的自由,但至少你要讓她自己去選擇。”楚瑒低著頭,拿出了一個草擬的奏折,順手丟給他看。
二人放下多年的心結,一起為西南的百姓籌謀應對之策。
西南大旱最終以朝廷撥救濟糧款而解決,可是白珀行建議楚瑒從祁連山脈下開始分流,否則西南旱災必是年年往複。關於此事,楚瑒當然樂見其成,隻是此工程耗時、耗資都無法估量,必是要找一個在朝中舉足輕重又真心願意民請命的人。白珀行、戶部尚書、陳相和楚瑒各自準備著奏本,之後一段時間裏,紛紛上書皇上。各家也自有算計,京城時局瞬息萬變,尚府和陳府都想把自己家的人送出京城,等時局稍穩,再回京述職。楚瑒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拉他們入局,既有助於河道工程,又為將來一搏掙一個可能性。而後,不出一月聖諭下,派允王楚珒帶尚明軒和陳瞻遺去西南興修水利。
朝廷上如今看似平靜,實則爭鬥不斷。太子占著名份上的優勢,而澍王占著權力上的優勢。皇帝身體每況愈下,宮裏眾人輪番侍疾,皇子們也輪番守候。
雲縈這邊聽著朝廷上處置蕭家遠親和黨羽的消息,十分感慨。當時自己布了局,以為解決了蕭荇即可,誰知卻忘了“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的道理,到底該不該斬草除根。雲縈心底有一絲猶豫。她想起了楚瑒的棋局,如無必要,從不見他趕盡殺絕。不知是不是陷入情愛中的人都是如此,總是會想起愛人的一言一行。她憑著記憶,一點一點複原他們下過的棋局,可每每在抉擇之間,雲縈內心總是和楚瑒做了不太一樣的選擇……
一日,楚瑒晚膳後歸來,看著雲縈在研究棋局,十分好奇,走近一看正是二人初次對弈時的的那盤。
“怎麼?這棋局有什麼深意?”楚瑒問著。
“沒什麼!隻是覺得……或許,有時候做錯了!”雲縈默默低下頭。
楚瑒對蕭荇被謀殺一事早就心有疑慮,雲榮下手的前幾天與雲縈見過,正是在逾白居惹出謠言那一天。隻是,之前一直處理陷害雲縈和白珀行的人,無暇再深究此事。不過,細細想來,蕭榮貞不惜暴漏太子和蕭家最後的在朝廷的黨羽,也要置雲縈於死地,定不會是因為一件小事。再者,平日雲縈並不是高調之人,可但凡她有謀劃,總會行事高調,多少有些欲蓋彌彰。隻是,楚瑒見慣了朝廷上的是是非非,殺死蕭荇,永絕後患,楚瑒並不覺得雲縈不可饒恕,隻是心疼地說:“有些事,若是不想受牽連,我會幫你解決,不一定要親自動手。”
雲縈看著楚瑒,心裏不是滋味,不知是不是嫌自己心狠手辣。雲縈知道自己做事,要麼不做,要麼就會全力以赴。以前都是不痛不癢的小事,自己也並未察覺,如今看到自己的棋局,也覺得淩厲、冒進。雲縈看了一眼楚瑒,生了份怯意,用手指反複揉搓手中的黑子。楚瑒看出了雲縈的情緒變化,以為她為棋局困惑,握著她的手將黑子落下,黑子瞬間活了。雲縈心想,原來當日若楚瑒執黑子,局勢會變成如此,白子雖也有了退路,可黑子卻活了更大的一片。
楚瑒看雲縈還是沉浸在思考中,直接將她拉了起來,二人四目相對,楚瑒問:“縈兒,你可想見見你外公?”
“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雲縈急切地問。
楚瑒見她著急的模樣,又有些心疼,敲了她的頭,說:“沒什麼事,隻是……問你想不想見見她老人家?”
“是朝廷出事了嗎?我想留在你身邊,一起麵對!”雲縈堅定地說。
“五日後,楚珒他們會離開京城,尚家、陳家的人也會跟著去。父皇身體日漸虛弱,過了今日,我可能要日日留在宮中侍疾了。”楚瑒帶著愁思言語著,“我怕你在京中,會有危險。”
“可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