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嬤嬤沒有好氣地說:“陳相還記得您是太皇太後的兄長,實屬難得!可即便是親兄妹,但主仆尊卑有別,還是讓老奴先行稟告。”陳嬤嬤用“主仆”二字提醒著陳家的刻薄與冷血,告訴他們莫要再以血脈拉近關係。
眾人見陳相如此,便也不好再加逼迫陳嬤嬤。而陳相見眾人無意義,也同意了陳嬤嬤的要求。
陳嬤嬤回到太皇太後的寢殿,告知了外麵的情況。太皇太後聽後,不慌不忙,吩咐手下的人開始梳洗。
“嘉兒,你陪我多少年了?”太皇太後問著陳嬤嬤。
陳嬤嬤回答:“五十幾年了!”
“是啊,從相府、到王府、再到皇宮……你看過的皇子皇孫也不少了,覺得澍王怎麼樣?”太皇太後繼續問。
陳嬤嬤繼續回答:“澍王乃是太皇太後嫡親血脈,自是不凡!”
“楚瑓也是哀家的血脈,可如今已經被囚禁起來,成了待宰的羔羊!”太皇太後冷靜地說著,言語間,還有些輕蔑。
“皇孫中,比也未必都能承襲您的心思、品格,想來如今的那位太後,怎能與您當年相比。”陳嬤嬤一邊抬高自己的主子,一邊貶損著楚瑓的母親。雖說這確實是貶低之詞,但也不乏是真實情況。楚瑓的母親心比天高,可是自己的母家和兒子卻沒一個讓她省心。即便是機關算盡,讓楚瑓登基稱帝,卻還是個扶不起的阿鬥,鬧成了今日這般情況。
“嗬嗬!”盡管是誇獎,盡管太皇太後心裏也是看不慣楚瑓母親當年的所作所為,但她還是不是很滿意楚瑒如今的做法。不是因為她偏向楚瑓,而是楚瑒不受控。相比之下,楚瑓絕對不會給她帶來今日的煩惱!太皇太後繼續言道:“唉……如今說什麼都晚了,當年太子之爭,我本想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自己都曆練曆練。哀家也老了,不想再和他們折騰了!可如今看來,在這皇宮裏的每一天,都不可能得到半分安寧!”
“太皇太後,您才是他們的主心骨。這麼大的事,怎麼少得了您來主持大局!”陳嬤嬤應和著,也是勸慰著。
說罷,太皇太後裝束完畢。“行了,嘉兒,請他們到正殿來吧!”太皇太後吩咐著。
“那澍王夫婦……”陳嬤嬤想問,是否要通知澍王夫婦二人,卻被太皇太後打斷了。
太皇太後揮了揮手,低聲道:“他們自會前來。”
果然不出所料,太皇太後剛剛坐在正殿,楚瑒就過來陪伴。楚瑒行禮畢,站在太皇太後身旁。
“孫兒好是孝順,這個時辰還留在哀家這裏。”太皇太後略帶嘲諷。
“皇祖母嚴重了,既然皇祖母和孫兒大事已經言妥,自然要給彼此一些出麵的機會。”楚瑒暗示他這樣做,不過是讓眾臣先來請太皇太後出麵主持大局。這樣要比太皇太後自己前去文慶殿好得多。
“哼!”太皇太後不禁一聲冷笑,“看來哀家還要感謝你的貼心之舉了?”
楚瑒未急著回答,隻是淺笑,站在太皇太後身側。也在此時,各位柱國也走進殿裏,齊齊跪拜在地。太皇太後未急著讓他們起來,先是坐在堂上打量起跪在堂下的每一個人。尚、王、陳、鳳,自不必說,要麼是和楚瑒關係頗深,要麼是被楚瑓得罪的人。至於陳家,她自然心中有數,她的本家,能百年屹立不倒,除了那招搖過市的祖訓,“雖為外戚,絕不倚勢”,更重要的是陳家審時度勢,因勢利導,絕不會做無謂的“忠臣”。隻是,這裏還有一位麵生的人物,太皇太後見了,心裏也猜到了幾分白珀行的身份。
“都起來吧!”太皇太後聲音洪亮,並不像是有什麼病。“諸位柱國,都是朝廷元老,吳越棟梁,不僅要心係軍國天下,如今還為哀家的健康牽掛,是哀家的過錯啊!”
眾人聽著太皇太後的聲音,心裏犯了嘀咕,即便太皇太後沒病,此時也應該裝作虛弱,可聽這言語,聲若洪鍾,不知這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眾人正思索,聽到了免禮的話,就準備要起身。可就在眾人要站起來時,又聽到太皇太後自責,接著還是跪拜了下來,口中也忙念叨著:“臣等不敢!”
就在這時,雲縈素服常衣從內堂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雲縈見著太後,行了常禮,仿佛十分親近一般。雲縈端起湯藥,先嚐了嚐,感覺溫度正好,方才喂給太皇太後。太皇太後低眼看了看湯藥,並不是什麼藥,隻是碗燕窩糖水,這才吃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