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嫻雅從一個開始就對這個女婿頗有微詞,在別人都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時候,她卻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慪氣。
到後來張淑寶終於是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邢嫻雅對他的看法開始有了些微的改觀,以前那種特別優越的感覺稍稍少了一些,可張淑寶那會兒就已經是一個瘸了腿的人了,她心理上還是沒法接受。
乃至於到後來女兒和張淑寶倆人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她沒有辦法了,雖然打心眼裏不願意接受,可這個時候她也得咬著牙接受了。
這般過了兩年,小外孫也生下來了,她心裏開始慢慢接受這個女婿了,可哪想到張淑寶在她心理轉變的節骨眼上竟然又發生了這麼一場災禍,那一刻,她心裏真的是要崩潰了。
尤其看到張淑寶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她私下裏也偷偷詢問了女婿張淑寶的主治醫生,得知張淑寶未來很有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他正處於一種腦部組織假死的狀態,直白的說,他很有可能這一輩子就是植物人了,一直到最後真的自然死亡的那一刻到來。
那個答案簡直是這世間最恐怖的黑暗夜幕,她覺得整個天空都要崩塌了,她沒法接受這個結果,尤其是女兒才二十多,連三十多沒有,小外孫也才那麼一點點,他才剛剛學會叫媽媽,竟然就要麵臨這麼一個結果。
她咬著牙忍耐了許久,最終也沒有忍住,有一次又抱著外孫過來看他的時候,她給女兒說了讓她再著重想想這件事情的看法,畢竟未來的日子還長著,青春年華不能就這麼過一輩子吧。
尤其女兒一天天的憔悴,她看在眼裏,做母親的哪能忍受的這煎熬。
可惜,女兒最終還是吵著把她給趕出來了,那一次,她知道女兒這一輩子可能真的認了。
她沒有辦法了,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尤其看著小外孫開始叫含糊不清的‘姥姥’的時候,她也低頭認了。
這一次突然聽到女兒說張淑寶手指頭動了,莫名的,她竟然也會跟著激動起來。
真的,她絕對是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這麼著急女婿能好起來。
而當聽著丈夫轉告自己的方浩偉說的那番話,她對這個女婿張淑寶突然又有了一種看法,一種很特別的看法,覺得有些看不清楚這個女婿了,他身上好像有一些神秘的色彩。
所以當女兒給她說晚上要和爸爸一塊和方浩偉出去吃飯,感謝他,邢嫻雅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下來。
“淑寶,抓緊好起來吧,我以前有很多對不住你的地方,還打過你,等你好起來,可不要再怨恨我這個當丈母娘的,你也應該明白我還是一個媽媽,我也希望我的女兒能找個更好的,將來的生活能更好一些,淑寶,你也不要再怨恨媽了……”
“不是我合格當媽的不近人情,也不是我不講道理,沒錯,我是一名教書育人的教師,可我還是一名母親,這個是不可更改的事實,淑寶,媽也有媽的考慮,什麼事都不是一張嘴一閉嘴就能夠定下來的,你說哪?”
“這一次你出了這麼大事,我看著瑩瑩一天天的憔悴的樣,我心裏更心疼,淑寶,你可能不知道,我還勸瑩瑩放棄你,再找一個。畢竟她很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是瑩瑩這個傻閨女怎麼就認準了你了,沒有辦法,我這次真的認了,淑寶,你現在能動了,醫生說你正在康複性恢複之中,媽也不盼別的,你快點好起來吧,等你好了,媽一定好好伺候你們小兩口,以後也不再給你臉色看了。”
“淑寶,媽羨慕你啊,你有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媽活了這麼多年了,真的是沒有見過這樣的人,不是親兄弟,可他給你做得很多事是親兄弟都做不來的,你知道嗎?那個撞了你的人進去了,就是你那個朋友做得,雖然沒有人說,但是媽心裏明鏡是的亮著,媽什麼都知道。”
“瑩瑩剛才給我說她和你爸一塊和你兄弟去吃飯了,他們得好好感謝他,其實媽也想去,媽也覺得該好好感謝他,他還認了我外孫子當幹兒子哪!”
“……”
邢嫻雅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她甚至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麼,隻是想起什麼來就說什麼,想起哪一句話就說哪一句,說著自己對張淑寶的看法,說著自己對張淑寶的怨言,她清楚張淑寶雖然還沒辦法睜開眼,可是他能聽到這一切,她也不忌諱張淑寶聽到她說的這些話了,什麼都想開了,也就什麼都放下了。
以後還是一家人,這些話說開了,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
要是還在臉上繼續掛著那一張遮羞的紙,才真正是讓人覺得雲裏霧裏,裏外不是人。
醫院附近的一家飯店裏,安靜的包間裏此刻也不安靜了。
田青頻頻端著酒杯要和方浩偉走兩個,這麼個喝酒的速度,讓方浩偉側目,也讓王漢良側目。
田青看來是酒量不行,臉上已經有了酡紅色,王漢良心裏就嘀咕你酒量不行就少喝點,也沒有人說你別的吧,裝什麼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