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長壓抑的哭泣後,林琅心裏終於好了起來。
其實她並沒有那麼脆弱,隻是在她想起了前世雲淮算計的不甘,想起母親離世的束手無策,又想起聽到長公主身死的悲戚。
這些過去,仿佛都在蕭鈺溫聲細語的安慰下,從一道猙獰流血的傷口,漸漸長起了疤,它在開始愈合。
雲淮請來了太夫,他剛要進去,就聽到裏麵低聲的啜泣。
他伸出了手,止住了太夫的步伐。
雲淮能聽到周辭塵在溫聲細語安慰她夫人,周辭塵聲音壓得很低,他聽不真切。
他不免皺起了眉頭,自己究竟是哪裏做得不好,才惹到周夫人哭泣。
過了許久,門內的哭腔平息了下來。
他敲了敲門,蕭鈺開了門,雲淮見蕭鈺一臉憂色,體貼道:“這是船上的醫師。
”
蕭鈺知道林琅並無大事,他拒絕道:“多謝雲兄美意,內子並無大礙,她身子嬌弱,又陪了我這麼久,實在是過於疲累,才在剛才不適,如今她已經休息了,想必過段時間就好了。”
既然蕭鈺這樣說了,雲淮也不會表現出過多的擔心,他看了侍女一樣,侍女拿來一個食盒,雲淮道:“那你們沒有吃飯,我準備了一些飯食,隻是條件有限,過於簡陋,望周兄和周夫人不要嫌棄。”
蕭鈺打量了一樣食盒,這食盒上花紋精致,以蕭鈺的眼力,僅這個食盒就已經十分貴重,至於裏麵的東西,怕也是精心準備。
簡陋二字委實談不上。
不過這也是雲淮的一種自謙,蕭鈺自然不會順著這話說,蕭鈺接過飯盒,道:“如果這算簡陋,天下就沒有精致的東西了,多謝雲兄。”
雲淮知道蕭鈺關心妻子的心態迫切,他沒有在此地久留,很快就離開了此地。
待蕭鈺將食盒帶回之後,林琅眼角還有點餘紅。
蕭鈺將食盒打開,果然如他所想,裏麵的食物十分精致。
食盒分成四層,第一層是幹果一類,第二層則是清粥,第三層是菜品,第四層是一些酒食。
他取出清粥,端給林琅,蕭鈺道:“趕了一夜的路了,姑母也沒有怎麼吃飯。”
林琅端起了粥,她眉頭緊蹙,頗有美人尤憐的姿態,但她自己渾然不知,也關切蕭鈺道:“你也吃些吧。”
蕭鈺不動聲色收回了目光,他忍住自己奇怪的情緒,坐在幾案前看書。
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書上,他腦中被長公主的淚眼占據了。
縱然隻有短短一個日夜,他見識了長公主獨有的堅韌,她身為千金之軀,在逃跑時卻沒有吐露一個累字,而在進城之際,保持著十足的冷靜。
在蕭鈺麵前,她一直都是呈現一種保護者的姿態。
而在蕭鈺細致入微的觀察下,她卻在不經意間露出自己的脆弱,不得不說,有一種所謂的責任感突如其來填入了胸腔。
這種感情如此的陌生,陌生到自他母親離世後,他再也沒有有過這樣的情緒。
而這離開許久的情緒驟然出現,他也陷入一種無措中。
他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長公主了。
於他而言,長公主是姑母,隻是他眾多長輩中見得最少的一人,於長公主而言,自己也不過是把他接回京的過客。
這樣想來,蕭鈺突然不悅,他目光幽深,他不知自己怎麼了,為什麼自己的情緒因長公主變化,甚至腦中的思緒都被長公主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