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想你保證,如果沒有雜七雜八的事兒纏身,我會盡快送過來翠紅膏,隻是……隻是看門的大哥好凶,我看著有些害怕!”
鴇兒多精明啊,一聽就猜到了南清漓的言外之意,她幹脆親自送客到翠紅樓後門,板著臉交代一番。
“皮猴,以後隻要是這位金小哥過來送翠紅膏,你隻管讓他進去找我。”
叫皮猴的漢子惶惶然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好聲好氣道:“金小哥慢走!歡迎金小哥再次大駕光臨!”
待到鴇兒和楊媽折回去了,皮猴納悶,翠紅膏是什麼玩意兒? 是金小哥家的土特產? 翠紅樓,翠紅膏,這聽著怎麼像是翠紅樓自己的特產?
回廊裏,楊媽一副為主子憂心的忠誠模樣,“鴇兒,如果金小哥私吞了那一兩銀子,卻再也不見蹤影,我們豈不是虧大方了?”
鴇兒抬手摸了一下元寶髻上的金步搖,語氣多了不耐煩,“我鴇兒這對眼珠子是擺設?向來隻有我占別人的便宜,我吃這碗飯就沒有走眼過,這個金小哥肯定還會來的,再有亂七八糟的江湖騙子打著靈丹妙藥的幌子混進來,統統攆出去。”
再說南清漓從翠紅樓後門出來,不緊不慢地走著,她不用刻意感知,就試得身後有雙眼睛盯著,而且是那種實質如毛毛蟲爬過的視線掃描……
來落月鎮的路上,也是這種視線掃描!
南清漓微皺了一下眉,是文家屯子裏的某個人這樣惦記她?
她忙得很,懶得甩掉身後盯梢的人,又緩步徐行走了一刻鍾,看見路邊有家藥材鋪,她就提步走進去。
南清漓采購了一些翠紅膏的原材料,值得一提的是,她對鴇兒所說的參材也就是玄參,這藥材鋪裏多的是,價格也不高。
另外,南清漓還買了些三七,出了藥材鋪,沒走多遠進一家酒肆打了半壇子酒水,直接將三七掰成幾塊兒投進去。
接下來,她又進出布莊,肉鋪和糧油鋪,家裏零零碎碎的用度沒少購置,塞滿了一籃子後,這才往落月居酒樓的方向走去。
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小鵬占據了天時地利這兩個優勢,他置身處的路口距離落月居很近,而且是客人進出落月居的必經之地。
饒是如此,小鵬也沒有賣出去一個熏雞架,準確地說就是無人問津。
他看著太陽快到頭頂了,拿出了懷裏的一個饅頭,兩個包子,狼吞虎咽都吃掉,還是覺得餓,仿佛熏雞架的香味透過荷葉,透過簍子,直往他的鼻子裏鑽似的。
最終沒忍住,小鵬拿出來一個熏雞架,蹲下身來,打開荷葉,毫無形象地啃起來,心裏老鬱悶了。
這熏雞架明明這麼香,這麼好吃,怎麼就沒有人買呢? 連個問價錢的人都沒有,連個嫌棄價錢貴的人都沒有!
大嫂說一口價是啥意思? 難道賣不掉就都背回去,給家裏人吃?
想到這兒,他這個小吃貨倒是很樂意的,可是沒有銅板兒進賬,大嫂會嫌棄他無用嗎?
每個熏雞架十五文,相當於三個凍柿子,大嫂,你這一口價說得容易,但太難賣了,你要價太高了,十五文再加上十文左右可以買少半隻現殺老母雞了。
啃著熏雞架,小鵬漸漸愁上眉梢,沒注意一個人愈走愈近,最後定住了腳步,俯身歎息。
“小兄弟,你怎麼就淪落到討飯的境地了?你二哥也來鎮上討飯了?”
是的,此刻的小鵬粗衣破鞋,正認真啃著半拉熏雞架,旁邊還放著一個寒磣不起眼的簍子,有幾分像剛討到食物的乞丐。
小鵬正心焦焦地煩著呢,一聽這話,馬上騰地一下站起來,腰杆子一拔,比來人低不了多少,
“你說誰是討飯的……”
他後麵沒說出來的話如下,“你才是討飯的,你全家都是討飯的!” 沒機會痛快地說出來了,因為小鵬認識這個人,是那個婁公子的侍衛淩青。
淩青抱著臂,老神在在的,“我說錯了?那你吃的是啥?賣嗎?”
說著,他視線就落到了小鵬的手上,荷葉包著的那半拉熏雞架,單單是這金黃黃的顏色就粘住了淩青的目光。
他伸手扯下來一塊雞叉骨,送到嘴邊,啃了點上麵的肉,秒秒鍾,他的味蕾被俘虜了,一發不可收拾,幾下啃光光,又虎視眈眈地望過去。
小鵬趕緊包好了自己吃剩的熏雞架,塞進懷裏,伸手揭開苫蓋簍子的破布片。
“這是我二哥烹製出來的熏雞架,我啃過的不賣,簍子裏麵的都賣,我……二哥說一口價,每個十五文,一共十五個!”
淩青不太在意價錢幾何,連著兩頓了,自家公子爺說吃什麼都寡淡無味,如果這個熏雞架能取悅他,自己花點小錢也值得。
淩青打開了一個看了看,“我家公子爺金尊玉貴,不能就這麼抓著啃涼的,怎麼能弄熱乎點兒?”
小鵬按照南清漓囑咐的說叨一遍,淩青點點頭,聲稱自己包圓了,從腰間褡褳中取出一串銅板兒,如數數出來一些,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