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出了茅廁,緩步走向羊圈,圍欄中,那隻土黃色的野山羊安靜地臥著反芻,雙眼裏的驚慌依舊不太明顯。
她心裏失笑,不是說野性難泯嘛,這麼短的時間就喂熟了這隻野山羊,也真夠稀奇的,或許是因為它受傷了,而且懷著崽子,沒有逃跑的能力才選擇適應環境。
由於今天要鹵煮熏製的食材較多,所以南清漓早早做了午飯。
吃過飯後也沒有午休,直接就在小鵬的屋裏生了灶火,忙碌起來。
一家子的一日三餐,熬製翠紅膏,做熏製品以及燒炕燒土爐子,給野山羊煮糊糊等等,這樣就加大了木柴的用量,挨牆根兒的那一堆木柴眼見得越來越少,因此飯後小鵬和南小川又去上山砍柴。
等他們回來後,擦洗了一把就要湊過來幫忙,南清漓僅僅讓小鵬替下去小雪,而冷臉嗬斥南小川去溫書備考。
南小川悶悶不樂地獨自去東屋了,是的,他已經不想和南小山這個哥哥共處一室,因此舍近求遠,沒去鄰屋。
本來就夠忙碌的了,但是鬼原主卻忙中添亂,懸浮在房梁中的暗處,喋喋不休。
“你個挨千刀的醜寡婦,我咒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不不不,這身子是我的,不能被雷劈壞了,我咒你睡覺睡死,我正好返魂。”
諸如此類等等之後,鬼原主似乎罵累了,就打起了苦情牌,抽泣著求南清漓給吳大順燒頭七,供酒菜,因為她怕被吳大順的凶魂纏上,她不想跟吳大順一起投胎,隻想活過來。
對於這隻執拗的封建鬼原主,南清漓隻能裝聾作啞,鬼原主磨破嘴皮子也沒用,她要忙著賺錢,沒時間做燒頭七,供酒菜那種沒有任何意義的無聊事兒。
弄好了熏雞架,熏豬肝後,南清漓切下來一塊熏豬肝,讓四小隻品嚐,他們一致誇讚說好吃。
南清漓自己嚐了點兒,總覺得不及前世奶奶做出來的好吃。
弄出來第一隻熏雞後,南清漓熟練地剖切,留出來兩個雞腿,其餘的都放在瓦盆裏,讓四小隻品嚐。
四小隻吃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吮吮手指,還有,鬼原主也不叨叨了,湊過來,饞相畢露。
南清漓連著問了幾聲味道如何,四小隻都忙著吃,無暇應答,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畢竟南清漓前世沒少吃熏雞肉,所以她嚐了一塊,僅僅覺得還湊乎,不敢確定落月居的食客會滿意。
倒是鬼原主給了南清漓一點信心,她哭得可憐兮兮,“這熏雞聞著太香了,比熏雞架香太多了,你趕緊去死好不好?我想活過來,我想吃熏雞肉!”
記得自己剛做出來熏雞架,鬼原主也是饞相畢露,但是卻沒有這麼猴急,南清漓稍稍心安,繼續忙碌。
終於,生雞都變成了熏雞,那些雞腸子也弄成了熏雞腸,南清漓熟練地過濾了老鹵湯,讓小雪在鍋裏添點水,煮兩顆紅皮雞蛋。
收拾停當,姑嫂兩人回了東屋,剛想上炕躺會兒,文翠葉籠著針線笸籮,進來串門子。
兩個粗瓷碗擺上來,一個裏麵放著兩顆紅皮雞蛋,一個裏麵放著一塊熏豬肝和一個熏雞腿。
雖然文春生給了南清漓一兩銀子,但是文翠葉依舊心裏很感激南清漓。
因為南清漓明確說過,木柴是自家的,不算錢,熏豬肝用不了多少調料,也不算錢,隻從那一兩銀子裏扣除買雞蛋和豬肝的費用。 “清漓,這個雞腿也給我吃?”
文翠葉瞧著碗裏的大雞腿,揣測著怎麼也得十幾文吧,南清漓應該會從那一兩銀子裏扣去。 南清漓了然笑了笑,
“翠葉姐,落月居的洛掌櫃訂做幾隻熏雞,這是第一隻,我們大家都吃過了,給你留個雞腿,你吃吧,不算錢。”
小心地啃著雞腿,文翠葉想象著落月居那些身著綾羅錦緞的食客,他們花錢吃熏雞,而她沾了南清漓的光,可以不花錢嚐一嚐,這感覺真不賴。
吮盡了雞骨裏的骨髓,文翠葉感慨,“清漓,姐也不怕你笑話,姐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好東西,比熏雞架上的雞肉還香,外麵還是那股子熏香,裏麵卻是嫩嫩的鮮香,一點也不柴。”
南清漓隨之又心安了一些,但願落月居的那些食客喜歡,那樣,她就能快一些還請外債。
文翠葉動作小心翼翼得近乎虔誠,她吃著熏豬肝和雞蛋,甚至連蛋殼上附著的一丁點兒蛋清也小心摳下來,抿入嘴裏。
南清漓腦海裏不由得浮起前世的記憶,在她的周遭浪費食物的現象比比皆是,包括她本人也做不到吃東西時吃得幹幹淨淨,連渣兒都不剩一點。
吃完東西,文翠葉滿目崇拜地望著南清漓,誇讚她真有本事,才短短那麼幾天,就賺了那麼多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