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溫太高,澆淋在豬身上,豬皮就被燙熟了,豬,毛褪不下來;
水溫太低了,又浸不透豬皮,還是褪不下豬,毛。
還有力道的把控,用的力氣太大了,浮石就會連毛帶皮蹭下來;
用的力氣太小了,就容易蹭斷豬,毛,毛根滯留在豬皮裏,影響豬肉的口感。
文六斤,文澤,文春生,文老九這四個人一會兒就配合得默契起來,澆水的澆水,褪毛的褪毛,忙而不亂,有條不紊。
褪完了豬,毛,幾盆水澆淋下來,衝洗了幾遍,幾人合力將野公豬放下來,放到從堂屋搬出來的那張長木桌上。
南清漓招呼大家歇一會兒,小雪適時地端出來一大盆糖水,大家也不客氣,擦擦手,接過來南清漓舀好的糖水,一邊喝,一邊議論著頭野豬可以出多少斤肉。
一盆糖水見了底,文六斤指揮文澤和文春生各拽兩個豬蹄,他負責開剝,其他人在旁邊看著就好。
文澤挺不服氣的,他一個打鐵漢有的是力氣,可文六斤偏偏讓他做這種打雜活兒,不過他倒是真的沒開剝過這麼大個兒的獸類,不服氣也沒話說。
他一個打鐵漢隻拽拽豬蹄,傳出去的話,他這臉往哪兒放啊,所以他默默念叨著,千萬,千千萬別有外人過來看熱鬧。
文六斤是個熱心人,平時屯子裏誰家殺豬殺羊,隻要相處的不太糟糕,隻要喊他一聲,他就毫不猶豫地趕過去幫忙,而且是出了名的手腳麻利,下水拾掇的幹淨,不會弄汙了肉。
換而言之,如果開剝時弄破了腸肚,被沾汙的肉別說不好賣,連自家人吃著也不香。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文六斤就完成了開剝,野公豬的心肝肺放一個瓦盆裏,而腸肚交給文老九拿到院子外翻個兒傾倒裏麵的汙物。
“六子哥,我說話算數,你們每人五斤肉,你先切好,拿荷葉包了,等吃了晚飯各拿各的肉份兒回家。”
聽到南清漓這樣說,文六斤嘻嘻一笑,“清漓,你還有那麼多外債呢,這豬肉你還是讓小鵬拿到鎮上賣了吧……”
不等他說完,南清漓小臉冷下來,打斷他的話,“六子哥,你也知道我在屯子裏的名聲不太好,所以拜托你別讓我占你們一夥男人的便宜,再說你這樣客氣的話,以後有啥事兒我咋有臉讓你們幫忙?一句話,依著我的意思來,你切肉吧!”
南小川揚了揚手裏的荷葉,也在旁邊幫腔,“六子哥,我聽說你的手厲害著呢,一刀下去,說割幾斤就是幾斤,你快讓我開開眼界!”
文六斤心裏明鏡似的,屯子裏那些長舌婦說三道四,說到底都是嫉妒心作祟,自己不如南清漓就各種詆毀。
如果換做是她們中的一個操持這個家,怕是連一家子的溫飽問題都解決不了。
憋氣憋了好久的文澤湊過來,仰著下巴挑釁,“六子,敢和我打賭嗎?”
吳四順剛好洗完了雞腸子,聞聲也興致勃勃湊過來。
小鵬幾下扒拉開灶裏的柴火,這樣過一會兒後柴火就會自然熄滅。
然後他也湊過來,還從南小川手裏拿過去一張浸好了的荷葉,“六子哥,我眼巴巴等著呢,你一切下來,我就去稱重!”
好吧,這幾個已經猜出來文澤和文六斤賭的是文六斤的眼力和下刀準勁兒。
文六斤胸有成竹,嬉笑著提出了要求,“文澤,誰輸了誰買酒!”
這些天老頭子文瑞不在家,文六斤可自由,可得勁兒了,這喝酒就喝上癮了,有肉當然要有酒,所以就瞄上了文澤。
而文澤想著即使他輸了,但他將五斤豬肉拿回家後,他娘再小氣也會給幾十個銅板兒打酒,畢竟這關係到他的臉麵。
他點點頭後,快步進堂屋拎出來杆秤,文六斤不慌不忙,先切割下來豬頭和豬蹄,然後熟練地剔下來豬骨,還將豬骨用砍骨刀砍成小塊。
做好了這些,他一刀下去,割下來一塊槽頭肉,“這塊歸我!”
小鵬見狀,暗暗佩服文六斤粗中有細的淳樸,因為槽頭肉染了豬血,弄熟後就會顏色發黑,所以一般人都不願意要槽頭肉,而文六斤這樣做顯然是擔心其他人為此耿耿於懷。
小鵬用荷葉包好豬肉,放在稱盤上,文澤稱後睜大了眼睛,正好是五斤多一點,那多出來的正好是濕荷葉的分量。
不止如此,接下來切的三塊肉都是這麼精準,文澤憨憨一笑服氣了,“六子,明天我請你喝酒!”
文六斤嗯著,麻利地將剩下的豬肉也切成五斤大小的塊兒,在桌上擺得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