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剛剛點了下頭,文氏就推門進來了,還挎著個籃子,她不等誰招呼,就自來熟地跨坐到炕沿上,還神秘兮兮地一笑。
“你們聽說了吧?文瑞家這幾天可熱鬧了,吵吵鬧鬧的聲兒,不是這個哭喪,就是那個哭喪的聲兒,連鄰居都聽得清清楚楚哪!”
南清漓麵無表情,文瑞那麼仁義的一個人,攤上了這麼一個陰損的親家,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那一耳光的仇怨,小雪記得可清楚啦,她太不想理睬文氏了,埋頭飛針走線地忙碌著。
但文氏卻腆著臉誇讚著小雪的針線活,甚至滿臉諂笑著,說小雪肯定是個好兒媳婦,要是能嫁給兒子春生,那她做夢都能笑醒了。
然而,南清漓快膈應到吐了,文春生已經娶了文翠葉那麼賢惠的兒媳婦,就算是這兒男尊女卑,但包攬了地裏農活的兒媳婦,放眼整個文家屯子隻有文翠葉一個。
可偏偏這個文氏不懂得心疼這麼好的兒媳婦,她屁道理還蠻多的,一套一套的,妖風還一天比一天大。
文氏滔滔不絕地自說自話,說著,說著就罵兒子文春生不孝順,她天天晚上去文老九家找文春生,讓他休掉不生養的文翠葉,可他連個屁都沒有。
其實文氏也想過,兒子文春生那樣慫,大概他真的是個沒用的,得趕緊休掉文翠葉,再娶一個媳婦兒試試他是不是真沒用。
最終說得口幹舌燥,文氏這才步入了正題,“清漓,這半籃子雞蛋,我在家裏稱了重,足足三斤,你要是還像以前數顆的話,我能多得七文錢。”
文氏沒有想到的是南清漓絲毫不為所動,不僅沒有鬆口說還分紅皮蛋,白皮蛋,數顆結賬,而且還皺起了眉頭,一臉難色。
“嬸子,你是不知道啊,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這幾天我這兒多了蘇素母子兩個吃飯的,現在手頭上沒有富裕的銅板兒,你願意留下雞蛋就留下,等我幾時有了就給你,要麼你拿回去也行。”
文氏一下子收斂起來臉上的笑容,她可沒聽說過南清漓賒欠了誰家的雞蛋,聽說上午文澤娘送過來一斤半雞蛋,小雪如數結賬,沒差一個銅板兒。
南清漓不給錢,她把雞蛋留在這兒的話,她會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看著文氏黑著臉,挎籃子離開,聽著堂屋門重重地掩合上了,姑嫂兩人不約而同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南清漓這邊有條不紊地忙忙碌碌,翌日也是如此,不過串門子的文翠葉說了樁怪事兒……
早飯時分,張大夫來文家屯子了,是被秦楠請來的,因為他爹秦來財啞巴了。
其實天不亮的時候,秦楠就到文瑞家拍院門,說他爹昨晚飯後突然就變啞巴了,他一個人不敢去鎮上,想讓文六斤陪著一起去。
文六斤當然聽說了秦楠那對極品爹娘公然欺侮南清漓的齷齪事兒,出屋爽快地回應一句,不敢去甭去,天亮再去。
最後張大夫確診秦來財得了喑啞症,無藥可治。
小雪和文翠葉都拍手叫好,正是所謂的世道有輪回,善惡終有報。
不過南清漓覺得沒有這麼簡單,但她也懶得深想,事實上確實如她所料,就是另有真相。
那日,蕭雲翳長身玉立在一棵古鬆枝幹間,遙望著南清漓被追得可憐兮兮的,就似一隻急於鑽回洞裏的小老鼠,他頓時鬱氣席卷。
當他拳頭攥緊再舒展開時,修長的手指也沒見怎麼動彈,就拈下來兩根鬆針。
他可以弄瞎野豬的眼睛,就可以弄瞎秦來財的眼睛,關鍵時刻,跟班的適時地提醒太血腥的場麵會嚇到南清漓,報複也講究低調,應該如此這般這般。
蕭雲翳也覺得有道理,買點喑啞藥用不了多少錢,還嚇不到南清漓。
可南清漓那副假惺惺的哭相卻弄得他心煩意亂,似是無緣無故的一念由心生出,他真想,真想把她帶回自己家裏,給她端盤子糕點吃吃。
臘月二十三是農曆中的小年,這裏從這天起,講究頓頓有葷腥,享受一年忙碌後的溫馨安逸,可小年前一天,小小的文家屯子不是一個亂字可以形容的……
毫不誇張的說那就是廟小妖風大,一陣緊似一陣;水淺王八多,一隻接著一隻。
這天,在落月居和翠紅樓的交易都很順利,而且鴇兒心情一好就甚是通情達理,囑咐南清漓大年那天就在家裏熬年守歲吧,可以提前一天或者推後一天送來翠紅膏。
南清漓可不想大初一來翠紅樓,她也沒有嫌棄的意思,就是大年夜裏她肯定要熬過子時,初一早晨想遲起睡懶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