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離開時,張屠夫沒話找話,“小哥,你等一等,那這魚……你也要三十多條嗎?”
南清漓怔楞了一下,點點頭,“張叔,我的確需要三十條魚,不過,如果是於小哥肯送到我家裏就好了,每條按照七十文結賬,還不用他刮鱗剖洗。”
張屠夫笑著應下,將魚送到家肯定沒問題,他還刻意問了南清漓家的具體住址。
叔嫂兩人回到家後,小雪端上來溫在鍋裏的飯菜,說了文六斤拿走了縣丞所要的熏製品等等,也如數給了銀錢。
南清漓沒想到縣丞真是個公平買賣,說話算數的,這也可以從側麵看出來朝廷治理有方,官場的風氣還不太讓百姓失望。
她算了算,淨賺了一兩多銀子,囑咐小鵬飯後休息醒來後,出去還清那六隻雞的賒賬。
小鵬笑著說他也不累,吃了飯後就去還錢,免得人家找上門來吵吵鬧鬧的。
但是,就當南清漓吃完飯後,正想舒舒服服補個覺,有兩個較為熟悉的不速之客找上門來,捕快趙威和高強。
一般的平民百姓都不願意與縣衙官府的人走得太近,南清漓也不例外,她心裏一沉,唉,這肯定又沒啥好事?
難道又是吳玉堂興風作浪?
南清漓竭力地鎮定下來,因為那幾小隻都在家裏呢,一個個年輕氣盛的,腦子一熱怕是天王老子也不怕,所以她這個一家之主不能亂了陣腳。
於是,南清漓熱情地招呼兩人坐會兒緩口氣,同時吩咐小雪倒糖水。
趙威也不客氣,還真和高強跨坐在炕沿邊兒,每人喝了一碗糖水,這氣氛融洽得仿佛他們兩個就是過來串門子,拉家常的街坊鄰居似的。
他倆真是對南清漓服氣得很,一般的女人見了他們這樣的捕快衙役,哪個不是戰戰兢兢,顫顫巍巍的?
就比如那個歸榆花,咋咋哇哇的,好像是見過多少大世麵似的,還不是嚇得尿褲子了?
可南清漓每次都是這樣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怪不得可以撐起這一大家子的人,他們正這樣想著,堂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響起。
緊接著屋門拉開,南小川,南小山,吳四順,小鵬這幾個魚貫而入,一個個都是滿臉擔憂慌亂的樣子。
南清漓早就注意到趙威這次手裏沒有拿鐵鏈子,她因此揣測這次的事兒應該沒有上次那麼嚴重,底氣隨之又足了幾分,見這幾小隻進來了,她立即陰沉下了臉。
“你們一個個的,家裏那麼多活兒還沒幹,各忙各的去,幹不完活兒,晚飯都沒得吃!”
這幾個都清楚南清漓的脾氣,了然她這是不想讓他們卷進去,可他們真的很擔心啊,畢竟捕快又不是尋常串門子的。
趙威看在眼裏,表示理解,就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你們幾個不用害怕,這次也沒啥大事兒,就是南家老宅子那邊的老老小小堵在文裏正家裏,哭訴你們這邊兒財迷心竅,蓄意栽贓,
南氏,你隨我們走一趟,對縣丞大人做個交代,解釋清楚就行!”
南清漓輕噯了一聲,順手拿過來吳大順的那件舊棉襖穿上,同時,漫不經心地瞅了眼南小山,
“那次,姑奶奶他們按了手印的那份東西,你去找出來給我,或許縣丞大人會看一眼!”
這一句就如醍醐灌頂,南小山馬上頓悟老宅子那邊鬧騰的緣由,他答應著,匆然回屋去翻找。
當南清漓隨兩個捕快走出了堂屋,南小山也找到了,將這份東西給了南清漓。
至此,南小山真的好佩服自家大姐的應變能力,他得學著點兒這種忙而不亂的從容範兒,因為書本上的之乎者也有時候在生活裏根本就派不上用場。
毫無疑問,荊門外又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而且還有六個女人就堵在門口,視線越過南清漓,齊刷刷地盯著趙威和高強,一個個臉上都是仿佛有天大冤屈的神情。
為首一個女人開了腔,還帶著顫顫的哭音,“捕快大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南寡婦真的就是個財迷心竅的,她吃了我們的雞,到現在還沒給錢哪!”
她旁邊的一個女人竟然啜泣起來,聲淚俱下地幫腔,“昨天,她讓六子買了我們的雞,說好今天給錢,可今天卻連個屁都沒有!”
南清漓這下明白了原委,倒也不氣不惱,順理成章哭了一把窮,“哎呀,幾位嬸子真的誤會了,我這也是剛從鎮上趕回來,吃了口飯就讓小鵬給你們送錢去,雖然我家很窮,但也是說到哪兒就做到哪兒!”
小雪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嬸子們,你們可真夠意思啊,上午都坐在我家炕上,喝了一上午的糖水也沒有焐熱你們的心,我大嫂現在攤上了麻煩,你們不添把力也就算了,還在這兒火上澆油,是不是捕快大哥抓了我大嫂投進大牢裏,你們就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