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清漓直覺文氏是衝著文翠葉過來的,就讓文翠葉待在屋裏別出去,她會毫不留情地懟走了這個天天窮折騰的老女人。
但事實上她想得太簡單了,太低估了文氏的作妖能力……
“咕咕咕……大黃,你出來啊,咕咕咕!”
南清漓一跨出了堂屋,就看見文氏在院子裏一點點地尋找著,嘴裏還不停地喚著那隻名為大黃的草雞,語氣那個焦急得不可名狀。
南清漓是又好氣又好笑,她真想問問文氏,如果親兒子文春生找不見了,她是否也會有這麼焦急。
可文氏這是啥意思啊? 這架勢不止是丟了蛋,連雞也丟了嗎?
因為中間有文翠葉夫妻倆,南清漓也不想和文氏鬧得太僵了,畢竟兩人之間也沒有殺父之仇那麼大的恨怨。
她臉上帶著微笑,盡量好聲好氣,“嬸子,你家連雞帶蛋都丟了,我知道你心裏難受得很,可是你家和我家隔著好幾條巷子哪,所以你家的雞怎麼也跑不到我家的院子裏啊!”
直到這時,南清漓才發覺荊門外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村人,她用腳後跟也可以猜出來,是文氏故意招引過來的。
昨天聽了南嬌嬌的攛掇罵大街,今天又整了這麼一出,南清漓真想友情建議文氏去鎮上進個戲班子,天天有償唱戲唱個夠,正適合她的脾性。
說來就來! 文氏扯開了嗓子,生怕誰聽不到似的,“沒見過眼皮子這麼薄的喲,我可是看得真真兒的,我家大黃進了這院子,連雞帶蛋就都沒了,大初一的就敢做下這等葬良心事兒,就不怕天打雷劈挨千刀啊,有野漢子撐腰的寡婦就是膽肥得厲害喲!”
圍觀者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有的冷嗤,有的竊竊私語,有的甚至還破口大罵南清漓嘴饞不要臉,總之就是各種醜態畢露。
這種時候,南清漓不能動真氣,她要是真的生氣了,那她就輸了,她順著文氏的話捋起來,“文氏,你多會兒看見你家的雞進了我家的院子?”
文氏黑鍋底一樣的老臉皺巴著,說得要多真就有多真似的,“南寡婦,你還有臉質問啊,我撿雞蛋殼那會兒看見的,你還想咋狡辯?”
南清漓輕飄飄地反問一句,“文氏,如果你看見你家的雞進了我家的院子,你當時咋不馬上進院子逮回你家去?還是說我家的那幾個雞蛋殼兒比你家的那隻雞還金貴?”
是個正常人就不可能像文氏那樣,在場隻要腦子好使的,自然可以聽出端倪來。
然而文氏依舊狡辯,“我那是想找找有沒有大黃的雞蛋殼,你讓我進家裏看看,大黃下的是大紅皮蛋,你把你家的雞蛋都拿出來讓我找找,還有你家煮熟的整雞也都拿出來,讓我瞅瞅是不是我的大黃。”
文氏想得很美,到時候她就挑一顆最大的紅皮雞蛋,咬死說就是她家大黃下的,那顆雞蛋就白得了;
她可聽說了,南清漓送出去不少熏雞份兒哪,那她就咬死說最大的那隻熏雞是大黃,那她又白得了一隻熏雞。
圍觀者中不少人一聽文氏這個腔調,不由得鄙夷起來,長這麼大隻聽說過各家的孩子長相不同,雞蛋隻有大小和顏色的區別。
他們還沒聽說過有誰到別人家裏尋找自家丟了的雞蛋,從別人家的熟雞裏找找哪隻是自家丟了的老母雞。
稍有常識的人轉念一想,就會想到如果誰拿了別人家草雞下的蛋,肯定會馬上吃掉,雞蛋殼也處理得幹幹淨淨。
如果偷了別人家的草雞也是一樣的道理,肯定雞肉和雞毛都處理得很幹淨,活了一把歲數的文氏沒有這點常識嗎?鬼才信呢!
也有人關注的重點是這都吃過年夜飯了,已經是大年初一了,可南清漓家裏還有煮熟的整雞,而且還是不止一隻的樣子,哪兒來的生雞啊?
是哪個野漢子送的嗎?
而南清漓的內心感受就是一萬匹草駱駝奔騰而過,真是欺人太甚了,她真想一巴掌掇過去,將文氏這個不要臉的老女人掇到土牆裏摳不出來。
但生氣歸生氣,擁有三十歲芯兒的南清漓不會衝動犯傻的,她尋思著文氏既然很想占便宜嘛,那她就讓文氏占不到一丁點兒便宜,不僅如此,她還得讓文氏狠狠肉疼一下下……
南清漓正這樣想著,文瑞和文六斤進了院子,父子倆看向文氏的眼神毫不掩飾,就是那種看見一坨狗糞的濃濃嫌棄和膈應。
文瑞真的是打心眼裏不待見他家這個女親家啊,他聽文六斤說文氏又過來下蛆了,就擔心南清漓和文翠葉這兩孩子會吃虧,所以就匆匆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