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等他說出來,馬掌櫃就緩緩開腔,“今年的燈會比往年熱鬧一些,年輕人都出去看燈吧!文澤,你和你的老鄉可以走了,人定時分回來即可!”
文澤馬上就憨憨一笑,“多謝馬掌櫃!”
說著,他放下了碗筷,就和蘇素等人走到了文老九的牛車這兒。
大夥兒上了牛車後,文老九駕車走起。
鐵鋪裏,剩下的徒工都急慌慌地喝完了糊糊,洗刷了鍋碗,粗獷地說笑著相隨離開。
而這一桌吃小灶飯的也陸續走了幾個,隻剩下了馬掌櫃和文東剛。
馬掌櫃簡單交代了文東剛幾句,就說要去內院休息,不過他站起身來後,刻意扶了扶頭上的黑色瓜皮帽,彈了彈黑色綢袍上並不存在的褶皺,昂昂然步入後麵。
馬掌櫃在文東剛的視野裏消失了,可他眼前依舊晃著馬掌櫃的身影……
黑色的瓜皮帽做工精致,帽頂上綴飾著墨綠翡翠的結子,帽前鑲嵌著同色係的帽準。
黑色綢袍在油燈燈光的映照下泛著粼粼微光,如是這些都是文東剛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想象著自己戴上瓜皮帽,穿上綢袍的樣子,肯定比馬掌櫃氣派得多,就在這時,一隻白白胖胖的手搭在文東剛的肩頭……
“哥哥,文東剛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你以後別和他說話!”
文璿說著,就遞給文澤一塊冰糖,後者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
“自從當了小師傅,他就是一副狗腿子樣兒,我沒成小師傅前,隻能忍著這個窩囊氣,這幾天根本就沒啥活兒要趕著做,他故意在馬掌櫃麵前獻殷勤呢,真特麼像個矯情的娘們似的。”
小雪噗嗤一樂,“文澤哥,不是我向著文東剛說話,你這話說的不得勁兒,這車上矯情的娘們都不愛聽了,嬸子,大嫂是吧?”
須臾間,小雪就將矯情的標簽貼到了蘇素和南清漓的身上,還帶著滿滿的節奏。
蘇素為之輕輕皺了下眉,並不搭腔,畢竟娘們兒是個蔑稱詞兒,。
而南清漓似是置若罔聞,心道,小雪的過節綜合征又犯了,也就是這一晚上吧,明天就沒事了吧?
深受文清源的日日熏陶,文璿也慣於咬文嚼字,他很清楚矯情和娘們兒都不是啥好詞兒,可小雪卻用在了他娘和他清漓姐姐的身上,他隨即也老大不高興的。
趕車的文老九發泄似的抽了牛一鞭子,今晚他咋看小雪咋不得勁兒,連他也不高興了。
文澤見狀暗暗喊冤,他對文東剛有憤鬱,也就是那麼隨意一說,他可沒有針對蘇素和南清漓的意思啊,他二叔文清源說得真是沒錯,這大概就叫做言多必失吧!
雖然心裏挺憋屈的,但文澤還是勉強尬笑著,“小雪,你……你的頭發真好看啊!”
小雪一聽這話還認了真,一牛車的人都得罪盡了尚不自知,某種綜合症的症狀更厲害了,她自我感覺良好地指了指自己的臉蛋和衣衫。
“文澤哥,你這話說的,我的臉蛋不好看嗎?我的衣衫不好看嗎?”
文澤是個粗漢子,說不來一堆堆哄女孩子的好聽話,他內心裏真怕小雪下一刻問他其他問題,比如她的眼睛好看不好看,鼻子好看不好看之類的等等。
所以可憐的文澤一著急就蹦出來一句,“好看,好看,都好看啊,小雪,要不我托文媒婆登門提親吧?”
文澤又不是實心傻,他覺得小雪被南清漓好吃好喝地養著,肯定看不上他這樣的打鐵漢,那麼小雪就不會再向他提問題了吧?
不出文澤意料,小雪果然臉紅了,她暗暗腹誹文澤沒有自知之明,她可是要做黃大少爺妾室的,咋會看上他一個小小的小徒工?
可是沒有多久,小雪又有問題了……街邊垂柳上懸掛的宮燈在暮風中輕輕搖曳,柔豔紅光氤氳漫開,漫進了小雪的雙眼,掩蓋住她純情駘蕩的眸光。
她擺弄著衣衫袖口,語氣認真而執著,“文澤哥,你天天在鎮上,你見過黃大少爺嗎?他長得好看嗎?”
文澤鬱悶得想吐血而亡,他是天天在鎮上,可他是悶在鐵鋪裏掄大錘啊,而且他是個男人,男人,男人,所以,他對也是男人的黃梓州長得是否好看這個問題毫無興趣。
可是,文澤真不忍心攪擾小雪的大好美夢,隻好敷衍著,“小雪,我是沒那個福氣見過黃大少爺,聽馬掌櫃說他的儀表堂堂的人物,這次縣衙組織舉辦上元節燈會,他爹黃老財捐了三千兩白銀哪,乖乖,那麼多銀錠子堆在一起,肯定就像小山似的,我是隻有眼紅的份兒啊!”
如是,小雪的一顆心越發蕩漾得如波如濤,想象著自己做了黃梓州的妾室,天天花銀子肯定像流水似的。
南清漓眸光掠過還是光禿禿的垂柳柔枝,輕歎,看來帥氣多金的男人在哪兒都吃香得很啊,可黃梓州這個地主大少爺怕不是帥氣多金這麼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