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雪剛才根本就沒有肚子疼,她天天在熱炕頭坐著,喝著熱糖水,她就不可能痛經,隻是想要南清漓更多的關心罷了。
小雪回來後,一口氣喝完了一碗半紅糖水,用瓢舀了熱水倒進木盆裏,摻了冷水兌好,最終卻憂心忡忡地跨坐到了炕沿邊兒。
南清漓一眼不眨地盯著砂鍋裏正凝斂中的膏體,對此渾然無視。
小雪等南清漓扒拉開柴火,端起了砂鍋,蓋好了火蓋,忍不住說出心裏的擔憂。
“大嫂,文澤娘說月事期間太幹淨了不好,會逼回去月事,婚後很難懷上孩子。”
南清漓愣了愣,小雪竟然告訴文澤娘來月事了,這兒的小姑娘不覺得第一次來月事很害羞嗎?
她清楚地記得前世自己來第一次時,根本就不敢去班主任那兒領姨媽巾,一頭紮進廁所最裏麵的隔斷裏塞了團衛生紙。
等到回家後也不敢和奶奶說,而是一頭紮進菜園子裏挖了個小坑,將替換下來的衛生紙悄悄埋掉,反正就是不想讓誰知道。
馬上,小雪就給了南清漓答案,“大嫂,你也知道能生出來兒子的女人才是好女人,才能母憑子貴,如果我不來月事了,那就和翠葉姐一樣不能生養,我想想就害怕。”
南清漓真不理解小雪的腦回路,小雪的理想是寧為富家妾。
可是妾室生出來的孩子都為庶出。這也就意味著從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吃穿用度等各種待遇就與嫡出差了一大截,而且大多時候都是自身難保,那麼其生母又咋能母憑子貴?
因為膏體要稍稍冷卻才能用荷葉包裹,南清漓就舀了半碗水,喝了幾口,尋思著她肯定不能直接說文澤娘的話是大錯特錯的。
因為女人大多心眼小,文澤娘都是快當奶奶的人了,心眼更是大不了,可能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哪天傳到她耳朵裏,那自己就會輕易地多了一個敵人。
所以南清漓就是輕描淡寫的語氣,“小雪,我在娘家時,親眼看見我娘在月事期間依舊很愛幹淨,反正你洗臉洗頭發不會逼回去月事,至於洗不洗你自己決定吧!”
這邊小雪依舊猶豫不決,瑟縮在房梁陰影中的鬼原主冷嗤了聲,“你放屁,你見過我娘來月事嗎?你見到我娘時,我娘早就死透了!”
對此,南清漓充耳不聞,喝完了水,開始裁剪荷葉,包裹翠紅膏。
最終,小雪還是洗了臉,洗了頭發,南清漓心生欣慰。
除開人人都該有講衛生的好習慣這一點外,畢竟這兒是男尊女卑的時代,沒有哪個丈夫會喜歡一個蓬頭垢麵的妻子。
隨之又想到小雪那個寧為富家妾的理想,南清漓又牙疼得不行,打不得,罵不得,好好說又聽不進去,她一時間真的是無計可施。
等到南清漓弄好了翠紅膏,轉身一看,小雪的洗頭水還在木盆裏呢,她咬咬牙,將水倒進了泔水桶裏,拎出去倒掉,然後抱了木柴做午飯。
後灶熱飯,前灶煮湯燉菜,反正南清漓一個人忙碌得就像是隻猴子竄來竄去。
她正洗土豆蘿卜呢,木柴快從灶膛裏掉出來了,她就趕緊竄過去往灶膛裏塞一塞,再接著洗土豆蘿卜。
她正切蘿卜呢,灶煙噴出來了,她再趕緊竄過去,用草扇子扇一會兒,洗洗手再接著切蘿卜。
反正等到南氏兄弟放學回來時,南清漓已經將飯菜端上了飯桌。
南氏兄弟洗過手後,小鵬也背木柴回來了,南清漓拾掇著案板,問他有沒有看見文六斤。 小鵬說文六斤背的木柴是他的兩倍多,他在巷子口遇見文六斤時,看見文六斤的額頭上還掛著層細汗。
南清漓緊趕著做午飯,一方麵是趕時間,一方麵也想留下文六斤吃頓飯,順便說說她對文翠葉的安排,可卻沒逮到人,隻能作罷。
小鵬這幾個都誇讚文六斤是個實在人,可小雪卻說文六斤背柴天天都有銅板兒拿,就應該這樣,她陰陽怪氣這樣一說,成功地冷場了。
飯後,南清漓洗刷鍋碗後,連眯瞪片刻都不舍得,就在小鵬那廂做熏製品,蛋製品等等。
忙碌起來的時間過得飛快,等到南清漓終於忙完了,也到了做晚飯的點兒。
她叮嚀小鵬歇會兒,自己去文翠葉家串個門子就回來。
走進了文翠葉家所在的巷子,南清漓輕易地發現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的。
那一道道直白沒遮攔的視線意思明了,意思就是她這個寡婦難耐寂寞,這是找上門勾搭文春生呢!
瑟縮在南清漓身影裏的鬼原主鬼聲鬼氣地叫囂著,各種難聽話就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劈裏啪啦地砸入她的耳朵。
身正不怕影子斜,南清漓想要做的事兒誰也擋不住,這些個盤旋的蚊子,嗡嗡叫的蒼蠅,她根本就不放在眼裏。
大老遠的,南清漓就看見文翠葉家的院門外聚集了不少拿著針線活兒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