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的消息剛一傳來, 軒轅策就慌忙地回到了驛站。
見沈竹正安然無恙地清潔雙手,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陡然怒上心頭。
他快步走到沈竹近前,厲聲嗬斥道:“你膽子怎麼就那麼大, 知道是瘟疫還還敢往前湊, 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這是一個談疫色變的時代, 染上瘟疫在這裏的人們看來, 幾乎等同於死亡。
但經過淬煉後的沈竹身體,本質上是百病不侵的。
因此, 他才會下意識地讓其他人都退後, 自己則看住那個女子,以免她趁著瘋病發作亂跑, 傳播疫源。
“你放心。”沈竹寬慰軒轅策道, “我是不會染上疫病的。”
“憑什麼?你難道不是人嗎?!”軒轅策被他激得眼睛都紅了, 口不擇言地質問道。
沈竹搖搖頭,還是篤定地說:“軒轅策, 我不會染上疫病。”
在沈竹如此重複了一遍之後,暴怒的軒轅策終於恢複了些許冷靜。
他隱約明白了沈竹的意思。
一直並不想麵對沈竹如此特殊的一麵的軒轅策, 在想通之後頗有些無力地跌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沈竹看到他近日因為案牘勞形而浮現青黑的眼下, 心疼地無以複加。
他並沒有因為剛剛的嗬斥生氣,而是就這麼站著,無聲地抱上軒轅策的肩膀。
兩人靜靜地相互依偎。
但寧靜的時光在此時顯然無法長久地持續下去。
沒過多久,剛得到消息的簡肇和詹溫瑜等人便伴隨著外麵的一陣喧嘩, 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
“王爺,不好了!”著急的簡肇顧不上遵守禮儀,他徑直闖進房間之中,雖然看見兩人相擁後分開的一幕,卻根本無暇去分析他們之間的關係, 隻連忙彙報道,“王爺,瘟疫的事情被流民發現了,現在流民們大多都陷入了恐慌,而且在有些人的竄動之下,已經開始聚眾要發起暴動了!”
聞言,軒轅策皺起了眉頭道:“暴動?”
“是的。”簡肇咽了口唾沫,想起
剛剛那些失去理智的人們的樣子,還有些後怕地心髒狂跳,“王爺,先前因為齊誌用的原因,朝廷的賑災款本來來的就晚,所以有一部分流民早就對我們不滿了。這次那些人借由著瘟疫之事推波助瀾,趁機在流民中散播恐慌,似乎有想引得流民暴動後對抗朝廷的意圖!”
或許是因為軒轅兄弟就是靠起義奪的權,因此無論是齊誌用還是這些心有溝壑的“流民”們,都想要抓住時機對抗朝廷試探一二。
“王爺,我們該怎麼辦?”簡肇尚未從剛剛被圍追堵截質問的慌亂中走出來,此時便直接就問了出來。
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揪出在流民背後暗中推波助瀾的那些個野心家們,可現實情況卻並不容許他們這麼做。
這些人本身就是流民的一部分,若是有正當理由還好,可若他們隻是在言語間煽動群眾,沒有切實的把柄落下,那麼所謂的抓捕就將名不正言不順,很容易激起流民們更加激烈的反抗情緒。
暴力鎮壓也是如此。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要控製住民眾的恐慌情緒。
疫情的爆發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他們不能在短時間內治愈瘟疫,可起碼要阻斷疫情的加重和蔓延。
因為近些時日的疲勞,軒轅策的腦子轉得都慢了許多。
等想通這些事情後,他才開口回答簡肇道:“先將外麵的流民趕回流民村,跟他們宣布,半個時辰後我會去流民村為他們解釋相關事宜。”
想了想,他又囑咐道:“說話一定要注意,不能讓某些別有用心之人抓住把柄。也不能傷及任何一個百姓,就算是抓到有在流民中帶節奏的人,也不能當著所有流民的麵進行懲處,隻要控製住令其無法再散播煽動性的言語即可。”
雖說引起暴動,可流民們終究還是為了自己能活下去而已。
在情況不明的條件下,他們很容易被人煽動,因此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官方的確切性消息。
在得到軒轅策的吩咐之後,簡肇慌亂的心稍稍鎮定了一些,當即便
領命,先帶著詹溫瑜去處理衙門門口堆積的流民了。
送走簡肇,軒轅策的眉頭卻皺得更深。
暴動其實還是小事,現在最為嚴峻的問題是疫情的爆發該如何控製。
好在早前去往泝威省抄家和調糧的徐誌朗,近幾天就能帶著軍隊回到綏原縣。
有了軍隊的支持,才好控製住這麼多人數的流民。
而除了武力鎮壓之外,要讓流民們相信隔離與控製並不是對他們的放棄,本身也是一個難題。
對此,沈竹表示:“我去。”
他說道:“我不會染上疫病,我可以進駐疫情區。”
以他們的身份而言,以身作則是最快能夠讓民眾們相信他們的辦法。
可軒轅策還是沒同意:“不行!”
哪怕沈竹再言之鑿鑿,哪怕他能給出十成十的把握,他也不會放任沈竹身處於危險之中。
因為即使隻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敢以沈竹做賭。
疲勞不僅讓軒轅策的思維遲緩了起來,更令他岌岌可危的理智繃斷。
他已經顧不上沈竹對他是什麼態度了,他隻知道,他不能放任沈竹離開他的控製。
於是,他說:“這件事情沒得商量,你好好地呆在驛站,哪裏都不準去。”
說完,他還對一直守在暗處的暗一道:“看好他,一步都不要讓他離開!”
暗一還沒回應他,沈竹就先抗議道:“軒轅策,你冷靜一點,你明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
“那也不行!”軒轅策被沈竹逼紅了眼睛,因為疲勞而出現的紅血絲向著眼球正中蔓延,“沈竹,你聽話,就在驛站好好呆著,哪裏都不要去,別讓我擔心,行嗎?”
他語氣帶著三分哀求,眼神卻瀕臨癲狂。
沈竹被他抓住雙肩搖晃,顧不上去解救自己被鉗製疼痛的肩膀,而是堪稱平靜地對軒轅策說:“軒轅策,你之前以身犯險引齊誌用上鉤,我難道就不會擔心嗎?我也一樣非常擔心,可最後我不也沒有阻攔你嗎?”
一方麵是他對軒轅策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