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了不是我自己本身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後,我本來應該高興的。可是我心裏不知道哪兒突然冒出了一股子火氣,激得我頭腦發熱,狠狠地就將手中的涼瓜朝著銅鏡擲了出去。
我發誓,我再也不要吃涼瓜了。
我喜歡上了喝酒。
曾有人對母後說過,應當對我嚴厲一些,不然往後,我會不聽話的。
這個人,就是我的皇兄,後來的皇帝。
母後每次都應著,然後每次,都讓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可憐我的音兒,往後……怕是要身不由己了,不如現在就開開心心地活著吧。”
聽到嬤嬤向我重複著母後的這聲歎息時,我正在用筷子沾了偷偷讓宮女拿來的酒,一滴滴嚐試著。
飲酒的事情,母後應當是知道的,因為有次我去她那兒時,我的貼身宮女一直偷偷朝我比劃。
我沒理會。
等到出來時,那小宮女嚇得臉都白了,戰戰兢兢地對我說,剛剛我講話時,口中一股子酒氣。
我就瞪她,有嗎?明明母後什麼都沒說!
她說有,隻是好像皇後娘娘沒聞出來。
我便想起了母後方才眼中劃過的不忍,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回頭看了眼母後的宮殿,望著那冷冰冰的石階,我本想過去再看看母後,可是想到自己口中的酒氣,我暗暗歎了口氣,轉身回了自己的寢殿。
其實我不懂,人們為什麼總喜歡喝酒。
我本不喜歡這種味道,但因為父皇和皇兄們都不許我喝,我就偏要喝。
其實我並不是迷戀酒的味道,隻是我討厭被人約束。偷偷地喝酒,有種背著旁人做壞事的快感。
而我,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憑什麼?憑什麼他們要我做的事情,我就要乖乖聽話?
我才不要!
有人說我性子乖戾,有人說我喜怒無常,我可不管。
我就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因為我知道……
這種日子長久不了。
既然無法長久,那為何現在能夠隨心所欲的時候,不暢快一些呢?
後來,有次我又在那邊偷酒喝的時候,旁邊響起落葉被踩碎的聲音。
我警覺地回頭去看,厲聲喝道:“誰!”
一人從假山後緩步而出,一襲青衫,淡然出塵。
隻是那看上去極其清雅的少年,在見到我的刹那,卻微微撇開了臉。
我有些火大。
雖則我是在飲酒,可我的容貌出眾舉止大方,再怎樣,此情此景也不至於不堪入目吧?
怎的就讓他如此厭惡?
我有些醉了,便有點壓不住心裏的火氣,抄起了手邊的一隻酒壺就朝他狠狠丟去。
他不躲不閃,好在我準頭也不夠,那酒壺擦過了他的手臂,撞到了一旁的山石上,“砰”地下碎裂開來。
“誰?誰在那邊?”
有宮人聞聲趕來,高聲問道。
我剛要開口,他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出假山,指了地上的碎片說道:“我在這兒小酌幾杯,不想失手打碎了酒壺。”
聽著宮人向他行禮的聲音和他溫和的說話聲,我騰地下站起身來,準備從另一邊走人。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誰知剛一站起來,他卻已經走了回來。
我忙轉過身,不理睬他,想要離開。
他突然開了口。
“音兒。”
我聽到這樣一個稱呼,身子不由得就滯了滯。
原來,原來我的名字從他的口中喚出,是這樣的感覺……
“你往後不要喝那麼多酒了,傷身。”
明明是勸慰的話語,他聲音也很溫和,怎的到了我耳中,卻讓我的心如被針刺似的,密密麻麻地疼呢?
“勞世子掛心了,我沒事。”
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聽到了自己的心在深深歎息。
如果,如果早幾年他這樣同我說,我或許會歡喜地丟掉這樣東西,再也不碰的吧。可為何他現在才同我講呢……
從那以後,我很久的時間內,都沒有再見到他。因為我,有了新的目標。
那是我第一次溜出宮去玩。
有個男子,穿著一襲青衫,背影莫名地好看,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明知道不該去招惹他的,卻還是不由自主朝他走去……
葉之揚是個很好的人。他雖然看起來不苟言笑,卻會在我們得以見麵的時候,變戲法一樣地掏出許多有趣的東西來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