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吃完早餐了。”
簡寧“嗯”了一聲，沒說食堂的事。
丁存景興致昂揚，像嗅到什麼腥味的敏感生物，興衝衝撲上去，伸手欲攬簡寧肩膀。
“簡寧你不好奇？也是，私生子而已，和你這種正經大少爺可差遠了。”
簡寧皺眉，想躲，還沒開始動作，手腕驀地一緊，拉力傳來，他整個身子歪了一下，避開那隻手，穩穩站在了墨瀾身後。
“別用你的髒手亂碰。”
墨瀾握著簡寧手腕，看向一旁礙眼的丁存景一行人，目光微涼。
丁存景愣了一下，猝不及防被打斷，還被罵了一句，像是被挑釁一樣，爆出粗口。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你才認識簡寧多久。我髒，你個私生子就幹淨？怎麼，知道自己私生子比不上人家正經大少爺，這就想巴結上去？”
墨瀾挑眉。
這話屬實難聽，簡寧皺眉，“丁存景，你才奇怪吧，論壇幾句話而已，你怎麼就生出這麼大惡意。”
王琪插嘴勸道：“簡寧，我們認識這麼久，你該和我們站一邊啊。”
他來回看看兩邊，簡寧和墨瀾站一起，他們這些曾經的“好哥們”反而成了對立麵。
簡寧有些生氣，“我隻和我心裏所想的站一邊。”
這些朋友，越看越不對勁。
“丁鈴鈴鈴。”
急促的上課鈴響起。
薑老師踩著高跟鞋“噔噔噔”進來，聲音嚴厲，“後麵圍著幹什麼呢，早讀鈴聲響聽不見嗎，都快回座位。”
丁存景惡狠狠的看一眼墨瀾，再意味深長的看向簡寧，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這邊人散了。
簡寧拉著墨瀾坐下，悄聲哼哼，“奇了怪了，丁存景他們以前也不這樣啊，怪討人厭的。”
墨瀾坐在座位上，把桌麵的書簡單歸整，放進桌洞，看一眼少年，“他們以前和你關係不錯？”
“嗯，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跟中邪一樣，瘋癲癲的。”
簡寧扁扁嘴，把“見人就咬”幾個字憋回去，想著多少留點同學情。
墨瀾垂眸，摸摸少年柔軟頭發，心道怕是從前這個小話癆太好騙，存心攀關係。如今自己出現，那些裹著甜美外衣的蛀蟲不樂意了。
他沒把這些說出口，想了想，直接道：“我不喜歡他們。”
簡寧想想最初，是因為他發病，這人才和丁存景他們鬧起矛盾，歎口氣，“對不唔——”
嘴唇被捂住，溫熱手心攏住呼吸間的熱氣，散不出去，口鼻間那一小片位置瞬間有些滾燙。
簡寧視線挪過去，眨眨眼。
“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道歉。”
墨瀾笑了一下，鬆手，順手撓撓他下巴。
他的寧寧以前可真好騙。
他遇上那會兒，警惕性倒是長了不少，也不話癆了。
墨瀾倏忽想到，會造成這樣性格轉變的必不可能是小事。
想來，就是寧寧提過的那次綁架了。
就是不清楚，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注）
墨瀾垂下眸子，遮掩深處晦澀。
簡寧把帶的早餐給了墨瀾，但他早上在食堂其實一口沒吃，到第二節課的時候就餓得不行了。
講台上，老師沒有絲毫間斷的講課，外麵知了孜孜不倦的吱吱叫，穿著寬大校服的白嫩少年立起課本，借著遮掩趴在桌子上，悶悶哼唧。
“好餓，好餓啊。”
“早上不是去食堂了，沒吃？”墨瀾揉一把他頭發，軟和和的。
簡寧腦袋轉了個方向，額頭抵著課桌，怕被老師發現，聲音壓的很低，顯得有些憋悶。
“聽見有人說你壞話，掰扯了幾句，吃不下了。”簡寧咂摸咂摸嘴。
“我現在後悔了，為了那些不想幹的人餓自己肚子，實在是不值當。”
墨瀾手心下毛茸茸的腦袋一蹭一蹭的，擦著他掌心，又暖又癢，唇角翹了一下。
“都是些小孩，不搭理就是了。”
他活這麼多年，壓根不是什麼好人，流言蜚語他經曆的多了，這些小孩不惹到他，他也懶得去理。
和一群十幾歲的小孩子針鋒相對，等簡寧想起來，保準說他幼稚。
會嫌惡人的簡寧寧還在捂著肚子哼哼，墨瀾剛來，這裏沒什麼吃的，“馬上到大課間，我去買點吃的，你忍一會兒。”
“好啊好啊。”
簡寧眼睛一亮，下意識想直起身子，想起還在上課，又縮回去，挪動立在桌麵上的課本到墨瀾旁邊，人也跟著過去。
“大課間學校為了避免有人逃跑操，超市不開，我知道校外有家小超市，翻牆出去很快就到，我和你一塊去。”
墨瀾搖頭，“不用，你心髒——”
“沒事沒事，我都翻很多次了，再說同桌你也不知道路啊。”
墨瀾坐的筆直，絲毫不怕被老師抓到，扭頭和簡寧低聲說話。簡寧略慫，蜷著身子，靠直立起來的書本擋住亂動的自己。
他這姿勢有點累，脖子酸的很，沒一會兒就撐不住，就近看到同桌半搭在桌邊的小臂，往前一挪，下巴擱到他手臂上。
“這樣舒坦多了。”
簡寧舒了口氣。
墨瀾：“……”
他垂眸看去，少年單薄身子裹在寬大的白色校服裏，露出的後脖頸被襯的愈發細嫩，小心翼翼蜷著身子，縮在他胳膊上說話，嘴唇一張一合。
很乖，也很軟。
看起來就甜滋滋的。
墨瀾眼底顏色略深。
“寧……簡寧。”
“嗯？”
簡寧抬眼，眼睛咕嚕亂轉，裏麵眸光清亮。
“幹嘛？”
墨瀾抿唇，舌尖抵了抵內側軟肉。
“沒什麼。”他道。
就是想咬一口。
“哼。”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簡寧應聲看去，他課本隻能擋住前麵老師的視線，同在最後一排的人是擋不了的。
丁存景看他們關係親密，臉上表情有點怪異，冷哼一聲。
墨瀾眯了眯眼。
簡寧對這幾個朋友有點失望，癟嘴，拽拽墨瀾袖子，語調輕快，“墨瀾你別看那邊，不理他，看我就好了。”
少年晃著腦袋，下巴在他手臂上動動。
“看我看我，他沒我好看，你看我就行了，別看那些亂七八糟的。”
“嗯。”墨瀾揉他軟毛，指尖溫柔，“你好看，看你。”
講台上老師朝這邊看了好幾眼，明顯是發現了不好好聽課的簡寧寧同學，但是看了幾回，都沒說什麼。
可能是因為簡寧成績好，也可能是顧及簡寧身體，由著他去了。
班裏學生不知道簡寧病情，老師卻還是知道的，以防萬一，這種事不可能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