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請靜聽肖邦的,《升c小調幻想即興曲》作品66號。”
他活動手指,指尖在黑白的琴鍵上準備起手,並作出最後準備般的放鬆呼吸。
接著,如幻想中的聲音來到現實一般——
顆粒狀的音調細膩敏感的同時,從內心湧出的奔騰熱情通過鋼琴的聲音表達而出,自然而又靈動的音樂飛瀑般流瀉,仿佛時光之間,挑動純白窗簾的無形之手
長時間苦練的手指在黑白的世界之間降下暴雨,又如同穿越樹葉縫隙的蝴蝶振翅,撒下點點的鱗粉落在琴鍵之上微微彈起。
光線在音符之間躍動,宛如人魚入海時的泡沫,在鹹水中破裂。
不同於視覺上,這是聽覺才能捕捉的美。
直至最後一個音調消失在光線的顆粒之中,沒有去管半途中就已經放下的咖啡,我鼓起了掌。
“很好聽。”發色純白的少年精神放鬆的這樣稱讚。
仿佛被掌聲驚醒一般,還在沉浸在演奏氛圍中上入江正一臉紅了起來,笨拙的推著眼鏡試圖掩蓋自己的害羞:
“哪裏哪裏”
“對於好的演奏,做出稱讚是觀眾的責任,本大爺是這麼認為的。”我拿起咖啡,語氣毫不客氣。
被這樣別扭的稱讚著,入江正一終於露出了無法掩藏的笑容;
“好的演奏啊這樣的話,這次也能讓那個人聽見,我完美狀態下的演奏了吧在這次雄英運動會開幕式上。”
這家夥語氣之間一股戀愛的酸臭味啊
戀愛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說到底戀人到底是什麼狀態?一直待在一起,有開心的事一起分享,悲傷的事一起分擔,和家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吧?
但是我突然的回憶起來,有些事,我隻會和出久說,和對待勝己不同,我隻對那個笨蛋沒有任何負擔的發牢騷。
想到這裏,我不耐煩的嘖了一聲:
“這樣說,你的[那個人]平時都沒聽你的演奏啊這樣的家夥有思念的必要嗎?”
入江正一的語氣沒有絲毫迷茫:
“但是,就算是這樣,每次我在公眾場合演奏之後,總是會收到一束白色秋牡丹。不論是在他人毫不在意的廣場上,還是在我以前打工的酒吧裏。”
這種仿佛跟蹤狂一樣的舉動是什麼東西但莫名其妙的,我卻沒把出久這一直追著我的笨蛋,算進跟蹤狂這一類裏。
仿佛是在陌生人麵前表述心聲太過害羞,入江正一撓著臉頰,再次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實際上因為家人都並不支持我成為音樂家的夢想,每次太艱難,想要放棄的時候,但一想到[還有一個人期待著我的演奏呢],就渾身幹勁滿滿了!”
我思考著,問出了我自身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問的問題:
“那,你喜歡這個給你送花的人嗎?會想和對方戀愛的程度嗎?”
“誒誒誒誒誒誒?!!!”入江正一發出思維炸裂般的聲音,同時臉變得像是純情處男一樣通紅。
不,應該不能說是[像],而就[是]才對。
終於調整完心情,入江正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這該怎麼說呢嗯雖然還沒到達想要告白的地步,但是,[想要見那個人一麵的心情]卻無法作偽,還有一直以來受到支持的感激之情,這些話,都非常的想對那個人說”
咖啡罐空了,我用手指摩擦著上麵[max]的字體:
“傳說中的友情以上,戀愛未滿嗎?但是,如果那個躲在後麵偷偷送花給你的人,向你告白的話,你打算怎麼辦?”
如果出久那個笨蛋,真的打算向我告白的話
用手指撫摸著黑白的琴鍵,入江正一垂下眼簾,語氣結結巴巴:
“打,打算怎麼辦?那個人會喜歡我嗎?隻是從三年前起就不斷的給我送秋牡丹”
“不然的話會怎樣,都已經三年不間斷的給你送秋牡丹了。”
“那,那交往試試看,也沒什麼吧都已經三年不間斷的給我送秋牡丹了”
我聽見入江正一這樣平凡,普通,而又幸福的說著,以我絕對無法做到的勇氣。
以至於,莫名其妙的開始嫉妒起這家夥來了。
“真是有勇氣啊,你。”
我這樣對入江正一說著,聲音中帶著對自己的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