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一章(1 / 3)

秋夜,街道上星星點點的行人,偶爾一陣清風,紅葉會隨之卷落。

薑亦恩穿得很單薄,黑色小禮裙外搭一件小風衣,踩著駕馭得還不太熟練的高跟鞋,搗鼓了一點淡妝,散落的長發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紮過馬尾的痕跡。

按她室友紀小瑜的話來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小朋友偷穿了她媽媽的衣服。

薑亦恩隻是滿不在乎地反駁道:

“要有人這麼說,我就直接告訴他我沒媽不就好了。”

紀小瑜瞬間啞口無言。

薑亦恩一個人取好了票,一個人走進了音樂廳,身為仁卓醫科大學的學生,身邊少有遇見懂古典樂的朋友,所以每次來音樂廳,都是一個人,她習以為常。

今天的這場,主角是個剛從國外回來的冷門小提琴手,要座無虛席是天方夜譚,臨開場不足十分鍾了,音樂廳裏隻有稀稀疏疏二十來個人。

薑亦恩尋著票上的位置,來到了第九排。聽自己的小提琴老師說過,這個音樂廳的第九排的音響效果最好,也是最貴的位置,可因為不懂建築傳聲原理的人太多,追求實惠的人太多,第九排常常無人問津。

本就人少,今天的第九排,可憐得隻剩薑亦恩一人賞識。

直到臨開場前五分鍾,餘光中走入了另一個女人。薑亦恩不禁轉頭望向她,女人從頭到腳透露出成熟女人獨有的知性氣質,眼角雖然不見什麼波紋,眼神裏卻顯閱曆,猜年齡,應該三十歲上下。

一襲白色修身長裙,越發顯得她內斂脫俗,卻難掩凹凸有致。她的妝容也很搭調,精致卻不張揚,配以清冷溫柔的眉眼,竟美得不可方物。

女人在幾座之隔的地方坐落,薑亦恩思量著,這麼會選座,看來不是一時興起,再論得體的衣著,或許是音樂學院的老師吧?

薑亦恩忽然想起什麼,從包裏翻出了小鏡子,看看了那用手指胡亂塗抹的眼影,胡亂填色眉毛,胡亂搭配的口紅,臉上露出一絲窘迫。

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薑亦恩收了鏡子,為了這場音樂會不那麼冷清,她幾乎使出吃奶的力氣鼓掌,望向幕後緩緩走出來的演奏家,竟覺得不如身邊那女人奪目。

弓與弦廝磨,奏出緩緩琴聲,透過不經擴聲設備的天然混響,送入耳畔,像森林陽光,像海上風。

幾次三番,薑亦恩不經意看向幾座之隔的女人,她側臉的線條很是好看,可這一望,讓薑亦恩有些疑惑,那女人眉間若蹙,一雙秋水明眸裏,分明鑲嵌幾分悲愁。

好悲傷哦,琴聲好悲傷,第九排好悲傷,她的眼睛,好悲傷。

散場,隔壁的廳湧出黑壓壓的人流,越發對比出自己出來的廳冷落,可薑亦恩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那個女人。

她厚著臉跑上前去,神神秘秘的從包裏伸出她的小拳頭,展開來,裏頭是一顆白兔奶糖。

“姐姐,這顆糖送給你1

女人被突然衝到跟前的小丫頭嚇了一跳,眼裏些許疑惑,輕啟唇齒,是一聲清冷柔和的聲線:

“為什麼?”

“我外婆說了,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顆糖就不苦了1薑亦恩把奶糖塞進那人手裏,轉身跑了兩步,又回頭揮了揮手:“姐姐再見。”

她錯過的,是那女人低眉望著手中的奶糖,眼裏閃過的一抹溫柔。

薑亦恩會這麼做,也不出於什麼其他的理由,隻是因為那人恰好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和十五年前遇到過的某個人很像,隻是記憶中的那個身影早已沒有了具象,她想不起來,更無從對比,唯一記得的,是記憶中那雙眼眸,比今天這個姐姐明媚許多。

大概,就是春天和秋天的區別。

說白了,她就是圖人家好看。十五年前,她還是個那麼桀驁不馴的臭屁小孩,會接受陌生人的好意,也是因為人家長得好看。

不過,她倒也從不否認自己是個外貌協會,有什麼大不了,既然人性生而膚淺,何必偽裝深沉。

次日侵曉,薑亦恩拿著一本實習日誌跑向了仁卓醫院。

簡單的黑色上衣,簡單的牛仔闊腿褲,簡單高馬尾。就是這樣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搭配,在正值青春的少女身上,顯得她格外清新自然,陽光活力。比起昨日那身打扮,顯然這個樣子比較適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