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故事從哪裏開始呢?落入魔域的異界靈魂?不,或許那靈魂身負光輝的使命,將在命運的引領下,建立不朽的功勳——它沒有那個機會,落入慣於玩弄靈魂的魔物的老巢,它的命運,隻有湮滅一途。
那麼,朱迪絲夫人的豐功偉績?在上一次天國與魔域的戰爭中,素來不以戰鬥力見長的魅魔一族的首領,朱迪絲夫人連敗達尼爾、辛普森、亞摩斯三位天使長,最終被亞摩斯的神降擊落凡世。在此之前,這是隻有那位魔域之主才有的榮耀。哦,不,這同樣不是一個合適的話題,鑒於那位魔魅的夫人或許並不喜歡被提起這次狼狽,魔域之主也不喜歡被搶了風頭。要知道,黑暗之子,從來缺少寬廣的胸懷。
還是說說智慧之城的誕生吧——沒有少兒不宜的血腥紛爭,不會無足重輕到罕為人知,最重要的是,那些偉大的人們已然作古,不用憂慮一個不小心,得罪某些了不得的存在。
智慧之城誕生之前,知識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隻有體麵的上等人才有資格識文斷字。那些掌握了世間隱晦的秘密,繼而擁有神奇力量的人們,更是敝帚自珍,警惕著每一絲窺看的目光。當他們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離去,後繼者隻能從斷章殘簡中,探尋古老的輝煌。
很多時候,故事始於平淡,驚變無聲無息的來臨,身處其中的人們懵懂的見證了一切。
宏偉,輝煌,廣博——承擔得起一切溢美之詞的智慧之城中央,堆砌著一座煉金塔。形容一座塔,或許“矗立”更合適。這座塔太古老太破舊了,好像風燭殘年的老人,每一個褶皺都記錄了歲月斑駁的痕跡。它令“矗立”這個詞蒙羞。
那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少年人總有許多不知所謂的煩惱,或宣揚得無人不知,或藏匿於罕為人知的角落,隻等時過境遷,羞於提及。大多數時候是這樣。選擇瘋狂作死的也不在少數。作得多了,總會有幾個成功了。
安格斯·康德拉作死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半。
有一個了不起的父親是怎樣的感受呢?飛揚跋扈的二世祖?無所事事的富二代?或是在長輩的光環下,壓抑得喘不過氣的小可憐兒。
尤利西斯·康德拉是當世最傑出的煉金術師。煉金術師的獨子安格斯·康德拉,有著與他的父親一脈相承的沉悶個性,以及差到令人不由懷疑尤利西斯被綠了的可憐資質。康德拉大師對他的兒子寄予厚望,即使他看起來不堪造就。而安格斯,毫無疑問,憎恨著煉金術。這份恨意蔓延到他光輝卻可憐的老父親的身上,甚至不肯放過繼承了康德拉這個了不得姓氏的自己。
老康德拉要出一趟遠門,為了隻在某個特定時間開放的珍貴花卉。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煉金素材。走之前,他給安格斯留了作業。在老康德拉回來之前,安格斯要背下足足二十幾本,摞起來比他還高的書。他還得完成一打實驗,至少弄出幾個看得過去成品。看著老康德拉匆匆離去的背影,安格斯少年被絕望的陰雲籠罩。說實在的,他已經不記得這該死的雲彩後麵,天空的顏色了。
“好吧,至少暫時是自由了。”安格斯歎息著,自言自語。這個向來老實得甚至懦弱的少年,決定作一回大的。
小心翼翼的核對占據了大半個實驗室的魔法陣,安格斯少年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這是他整整三天的勞動成果。他從沒有如此完美的刻畫魔法陣——老康德拉肯定不會為此欣慰。
“是的,完全正確,沒有問題……”安格斯長長的吐了口氣,低喃道,“召喚魔物者,靈魂終將被魔物吞噬……其實沒那麼可怕,已經不會更糟了……”
說不清期待與恐懼哪個更多,安格斯用他那微薄的魔力,點亮了魔法陣。
伴隨著硫磺味兒的煙霧,一個奇異的身影出現了。她有著山羊的彎角,蝙蝠的翅膀,野牛的蹄子,哦,當然,成年女性曼妙誘人的身軀。
那個身影邁開腳步,無聲無息的靠近。安格斯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唾沫。他說:“你別過來1
“是您讓我來的啊,我親愛的……”慵懶的聲音讓人不由自主的沉迷,迷霧中的身影終於露出了本來麵目。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純黑的眼眸照不進丁點兒光明。海藻般的發絲在纖細的指尖打著卷兒,純黑的發絲,純黑的指甲,蒼白的肌膚,黑與白的對比,蘊含著無與倫比的魅力。詭異又迷人的女士勾起唇角,說:“您在渴望什麼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