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意？要好處？在聖子的教育中，伊恩知道有這麼回事。現實中，還是第一次有人把這種事攤開在他麵前。提出要求的，還是幫助他許多的熟人。一時之間，伊恩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不必為難了。純潔的孩子理應得到優待。”阿卡莎寬鬆的笑著。那笑容令伊恩窘迫。阿卡莎笑容不改，輕描淡寫的說：“你知道羅裏是惡魔崇拜者嗎？”
伊恩正窘迫著，突然飄來這麼一句，他沒能第一時間意識到阿卡莎說的是什麼。下一刻，他腦子翁的一響，震驚的看向阿卡莎。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冷靜，問道：“什麼程度的？”
所謂“惡魔崇拜者”，就是向往惡魔的人。這裏麵，有單毫無純對惡魔好奇的，有被惡魔引誘的，有諸事不順，在黑暗中尋找寄托的，也有心靈扭曲，非要為自己的惡行找個理由的。如果隻是心存好奇，不聲張，不效仿，不妨礙他人，那就隻是個人愛好，和喜好古董、美食沒區別。如果堅定的向惡魔學習，犯下罪行，或是宣傳黑暗的教義，把無辜的人帶進溝裏，那就是不可饒耍泛泛地說，阿卡莎這種研究惡魔的學者也算惡魔崇拜者。毫無疑問，她是無害的。
“最糟糕的那種。”阿卡莎說。
“你是想說，我的朋友羅裏，他是個罪/犯，比如殺/人、奸/淫什麼的？他有黑暗信仰支持他，讓他坦然的麵對他的罪行？”伊恩艱難的說。關係不錯的朋友，有著與自己完全相反的信仰，還犯下了罪行，確實叫人難以接受。
阿卡莎輕輕搖頭，憐憫的看著伊恩。
伊恩一愣，隨即臉色一變，整個人差點沒跳起來。他以近乎女子般的尖細聲音驚呼：“召喚惡魔？1在普通人眼中，比起給惡魔開門，殺/人放/火嚴重多了。隻有那些了解惡魔的人才知道，把惡魔放進凡世，是何等的可怕。當然，召喚的得是大惡魔才算。如果隻是叫個魅魔來暖床，或是召喚個小惡魔進實驗室，那種小事兒誰在意呢。
“那不可能，羅裏甚至不是個法師。”伊恩勉強冷靜，找出其中的漏洞。想要召喚惡魔，需要特殊的魔法陣。那是隻有法師才能駕馭的。“如果你指的是科林，或是他們共同計劃……我沒見過科林法師。如果他如羅裏所說，‘要死了’，使用那個魔法陣會要了他的命。”
“誠如我們所知，魔域對光明世界的覬覦從未停止。惡魔們渴望來到凡世，縱然陽光會令他們不適。除了強行通過位於西大陸中央，被封印的地獄之門，他們找到了其他的方法。惡魔可以通過法師的召喚來到凡世。那樣，他就有一個主人了。能夠召喚大惡魔的法師本來就不多。如果他們真的那麼做了，那一定會提早做好準備，絕不給惡魔可趁之機。又或者通過血脈——惡魔令凡世的女性孕育他們的後代。隻要一個機會，他們就能占據後代的軀體，行走於陽光之下。與魔域有交集的人本就不多，成功誕下混血惡魔的更少。那些稀少的混血惡魔，有的因為怪異的長相早早暴露，有的因為暴虐的性情自取滅亡。附身的機會更加難得。與其說這是惡魔降臨凡世的方法，不如說，它隻是某些大惡魔的實驗。”阿卡莎微微勾起唇角，“你很幸運，已經見到了一個僥幸留存的實驗品，或許有機會麵對另一個。”
阿卡莎的聲音暗啞低沉，那是很少在女性身上出現的特質，十分迷人。聽她娓娓道來，是一種享受。可惜，她說的內容，無法讓人覺得愉快。
“你的意思是，羅裏和科林都是惡魔的後代？”伊恩皺著眉頭，說。在教廷的記錄中，身負黑暗血脈者，可以聽見來自黑暗的私語，終將沉淪黑暗，不見光明。對待惡魔的後代，教廷主張按惡魔處理，絕不留情。即使是智慧之城的崛起也沒能改變教廷的態度。未免麻煩，智慧之城對容留惡魔的事，從來守口如瓶。
“所以，你怎麼說？堅持教廷的一貫主張，還是視而不見？你知道羅裏是什麼樣的人。他不是一個有著無限未來的孩子。他的命運，一眼看得到盡頭。”阿卡莎低啞的聲音好像來自地底的呼喚，引誘人們走進無盡的深淵。
伊恩陷入兩難。他知道，無論選擇哪一邊，他都再不能問心無愧了。
阿卡莎深諳玩弄人心之法。繼續逼迫毫無意義，伊恩正直的內心令他備受煎熬。她很好奇，他最終的選擇是什麼，那個選擇又將導致怎樣的後果。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是最不討喜的那類學者：為了研究，什麼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