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那事實在找不出任何異樣,李輕嬋隻能當自己做了場噩夢,轉頭說玉佩找到了,便作罷了。
但終究是心神不寧,當天下午就想進城去,可是孫嬤嬤不許。
來之前她被荀氏再三叮囑,京城不比姑蘇,必須要讓李輕嬋體麵地進城,不能留一絲詬病。
如此,硬是在城外多住了一日,等李輕嬋的風寒痊愈了才入城。
李佲致當初離京是因為得罪了權貴,直接將京城的宅子賣掉了走的,現如今一行人隻能先租個小院住。
安排妥當後,孫嬤嬤意有所指道:“若是當初平陽公主幫著說幾句話,老爺何至於離京……”
聽懂了她是在暗示平陽公主早就與馮嫻離了心,李輕蟬垂著長睫沒說話。
“小姐那時年紀小,多半是不記得了,老奴倒是聽老爺與夫人提過幾句,說以前在京城的宅子可大了……”孫嬤嬤渾濁的雙眼閃著光,笑道,“小姐院子裏還有個秋千呢,是老爺親手做的。”
李輕嬋偏過臉,她不記得京城的事了,但馮嫻還在時,李佲致確實很疼她。
她不想被孫嬤嬤打亂心緒,起身道:“我有些累了,嬤嬤也快回去歇息吧。”
孫嬤嬤離開後,李輕嬋心煩意亂地坐在了床榻上。她知道孫嬤嬤的目的,荀氏怕平陽公主當真給她撐腰,故意說些李佲致的好話,又把李家落魄的原因往平陽公主身上推。
先前她很確定要去向平陽公主求助,現在卻猶豫了起來。不是因為孫嬤嬤的話,而是她突然覺得難堪。
當初平陽公主與馮嫻是怎麼鬧翻的,誰也說不清楚。
但不論是什麼原因,明明已多年不來往,如今自己有了難處又用馮嫻的名義上門求助,這行徑實在是沒臉沒皮。
平陽公主又會如何看馮嫻呢?李輕嬋是不願意自己娘親被人輕看了的。
她糾結地坐在床榻上,依著床柱陷入了沉思。
“小姐,今日沒事了,先躺著歇會兒吧。”秋雲正和幾個丫鬟收拾衣櫃,回首看了她一眼出聲提醒。
李輕嬋回神“嗯”了一聲,脫了鞋襪活動了下脹痛的腳。
秋雲邊整理東西邊道:“好好歇一歇,明日才有精神去見平陽公主。小姐,今晚要我陪著嗎?”
因為幾年前雷雨夜被嬤嬤嚇到的事情,李輕嬋每次睡前都會鎖好門窗,不讓任何人與她同處一室。也就這一路怕不安全,才留了秋雲在屋裏。
李輕嬋遲疑了下,搖了搖頭。
“那小姐你要是有事就喊我,我就在隔壁。”秋雲說完又感慨道,“京城可真大,到底是皇城,跟姑蘇完全不一樣……”
李輕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心裏忽地生出一個主意,要不幹脆不去找平陽公主了,直接擺脫了孫嬤嬤躲起來,拖到明年夢皎來了再想其他法子。
但終究隻能想一想了,她如今沒有別的依靠,能不能護自己安全暫且不說,若是真這麼做了,消息傳回姑蘇,李佲致當她死了的話,那她可就連個正經身份都沒有了,以後都隻能躲躲藏藏。
娘親肯定不想看到她這樣的。
李輕嬋心裏想著馮嫻,拍了拍自己臉頰,努力振作了起來。
次日一早,下人就去譽恩侯府送信了,很快返回。
下人哭喪著臉道:“小姐,侯府裏的人說公主根本不認識什麼姓馮的……”
“你剛才說,信送去了哪?”
飛鳶低著頭,重複道:“李家小姐讓人把信送去了侯府,侯爺直接把人趕了出去。”
“信呢?”
“信……被侯爺撕了。”飛鳶說罷,悄悄抬頭看了眼鍾慕期。窗外的樹形落在他身上,將他麵容籠罩在陰影之下,看不清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