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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來訪者,已經開始下毒
送走李芝明。平日候診室裏坐滿默不作聲的來訪者,空氣肅悶並充滿粗重的呼吸聲。今天,竟是出奇的安寧,一年輕女子帶一小男孩,吹氣如蘭,靜息等候。
賀頓問文果:“下一位?”
文果向孩子和年輕女子的方向示意。
“哦,請給我你的登記表。”賀頓說。
“不好意思,沒有填。”女子站起來抱歉地說。賀頓敏銳地注意到了她所說的是“沒有填”,並不是“還沒填”。安逸的坐姿,說明她已經來了一段時間,有足夠的工夫填寫登記表。沒填的唯一原因就是——她不願意填。
賀頓未置可否,文果覺察到了她的微嗔,為表自己工作縝密,把剛才說過N次的話又重複一遍:“填了登記表,心理師不用從頭問起,其實你合算,節省了時間。”≈米≈花≈在≈線≈書≈庫≈http
年輕女子麵色微紅:“不是不想填,是不認識那麼多字。”
心理師賀頓就算見多識廣,也著實嚇了一跳,不由得重新打量女子。長發披肩,身穿合體的黛青色職業裝,領旁還扣著一枚金光四射的蝴蝶胸針。從哪個角度說,都是標準的白領麗人相,居然是個文盲!
文盲就文盲吧,誰說文盲就不能來看心理師呢?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賀頓說:“好吧。不填就不填吧。請隨我來,咱們正式開始。”
女子身影未動,一旁的小男孩站起身,隨著賀頓往心理室走。賀頓很奇怪,說:“你怎麼進來了?”
阿團說:“本來就應該我進來!”說著,黑白分明的眼珠嘰裏咕嚕地巡視心理室的陳設,然後很有禮貌地問賀頓:“心理師,我坐哪兒合適?”
賀頓回了一句:“你先隨便坐。”轉身出了心理室的門,問文果:“到底是誰谘詢?”
文果說:“就是他啊,阿團。”
賀頓說:“誰讓他來的?”
年輕女子趕緊站起身來說:“沒有誰讓他來,是他自己要來的。”
賀頓說:“那你是他的什麼人?”
年輕女子說:“阿團是我們老板的獨生兒子,我是老板的秘書。阿團要來看心理師,老板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我。我是陪同阿團的……”
原來是這樣。
賀頓重新進入心理室,看到雪娃娃阿團已經舒適地坐在了淡藍色的沙發之上,因為腿短,腳跟夠不到地麵,悠閑地垂在沙發的邊緣。襪子和褲腿之間露出一截胖胖的小腿肚子,好像兩根奶油冰棍。
賀頓哭笑不得。
“我怎麼稱呼你呢?”賀頓按照對一般成人那樣開了言。她一時吃不準麵對這樣幼小的來訪者,該采取怎樣的態度,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一視同仁。
“他們都叫我阿團。我的大名叫周團團。”阿團大大咧咧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