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京市燈火璀璨熱鬧繁華。
從城市高空往下俯瞰,能看到無數縱橫交錯的環形道路,無數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 一個巨型的正在旋轉的摩天輪,如同漫天星辰般閃亮的城市建築。
林宛走到一座高橋,她脫掉高跟鞋, 赤腳踩在橋的人行道上,和來往的行人擦身而過。
一條大江穿過橋的中央, 風在橋上呼呼作響,她聽到大江的遊輪上傳來的歌聲, 那是一份不屬於她的快樂。
穿過大橋, 有人在江邊唱歌,那人身上背一把電吉他, 正在彈唱周傑倫的《七裏香》。
“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杆上多嘴
你說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覺,
手中的鉛筆,在紙上來來回回
我用幾行字形容你是我的誰”
歌者的身前擺放一個紙盒, 那個給路人投幣的地方, 然而來來往往的行人中,沒有一個人為他駐足留望。
林宛拎高跟鞋站在他麵前,臉色難掩疲倦,其實她的心也一樣疲憊不堪。
“雨下整夜,我的愛溢出就像雨水
窗台落葉,跟我的思念厚厚一疊
幾句是非,也無法將我的熱情冷卻
你出現在我詩的每一頁”
放下高跟鞋,林宛赤腳離開, 她在江邊一家燒烤店裏買幾罐啤酒,隨後放在歌者的紙盒裏,道:“兄弟,請你喝酒。”
歌者停下彈奏吉他,他注視林宛,溫暖一笑:“一起喝吧。”
於是,兩個人並排坐在街道上,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一邊喝酒一邊聊起苦逼的生活。
歌者也是外鄉人,他在京市念書,畢業後便留在了這座城市,他是某個公司的普通職員,然而音樂才是他的夢想。
林宛沒有告訴他,她因失去《閃耀之星》晉級名額而難過,她隻說她是一名舞者,一名沒有組織,空有一腔熱血的舞者,她說自己很累。
“為什麼——”
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
林宛對著大江呐喊,宣泄心中壓抑的情緒。
“為什麼!我不服——”
歌者猛喝一口啤酒,也對著大江喊道:“哥不想上班了,哥喜歡音樂,想要浪跡天涯——”
沿途的路人都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們,然而兩個人全然不在意,繼續對大江說話。
“我好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接奶奶來京市生活!”
“我也一樣,”
“以為我怕了麼!沒有,我會越挫越勇,我是一名戰士——”
“對,這位戰士,我們來幹杯。”
“戰士千杯不醉。”
“咯咯咯,我信。”
——
當晚,林宛倒在床上不省人事,她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頂著沉重的腦袋起床,夏莎麵試成功了,是一家很小的雜誌社,她負責給雜誌文章配圖,圖片必須原創,這便需要用到她的攝影技術,算是從事了她喜歡的行業。
中午的時候,夏莎回來過一趟,可能是擔心林宛不好好吃飯,她給林宛帶回來一份炒麵便又匆匆離開。
林宛很感激夏莎,江河城的姑娘,大都熱心和善良,即便身處在大城市,那顆小城環境孕育出的質樸的心靈,很難就此改變。
夏莎和江河城那些夥伴,都知道她沒有進入《閃耀之星》最後的入選名單,大家昨天有發來信息問候她,鼓勵她不要氣餒,蘿卜拔不動,可能泥土裏埋著的是一個超級大蘿卜。
陸修陽安慰的語氣很逗趣,他說如果在大城市混不下去,可以回去找他,他讓她當大排檔店鋪的老板娘。
林宛還記得幾年前那一場聚會,大家敲著碗筷唱起《光輝歲月》,他們一個個對著天空許下諾言,述說未來想要怎樣的生活。
如今夏莎慢慢接觸攝影行業,陸修陽的大排檔店鋪規模在擴大,店鋪在市區中心開了好幾家,劉哥在另一個大城市也混出了一點名堂,似乎所有人都在朝自己的夢想前進,隻有她林宛還止步不前。
吃完炒麵,她去洗一個冷水澡,然後回到床上繼續睡覺。
她對未來,有一點點迷茫。
睡到下午三點,林宛被急促的電話吵醒,她閉著眼睛接聽電話,夏莎興奮激動的聲音響在耳畔。
“宛宛!你快去《閃耀之星》微博公眾號上看!節目組更換名單了,有你的名字!”
林宛猛然睜開眼睛,她彈坐起來登錄微博,在閃耀之星公布的名單末尾,果然有她林宛的名字,一共三十一位選手,她是最後一個。
“節目組解釋了,之前由於工作的失誤,漏掉了你的名字,不過”夏莎欲言又止,沉寂片刻,她道:“網友們好像不買賬,覺得你是關係戶。”
林宛翻看下麵的評論,果然清一色都在罵她林宛。
——什麼鬼?說好的三十名晉級選手,現在多出來一個,這才是最大的失誤!
——林宛是那位關係戶?我要一分鍾知道她全部的信息。
——節目還沒有播出,我已經對《閃耀之星》失望了,這根本就不是失誤,是肮髒的黑幕!
——好吧,我本來對《閃耀之星》不感興趣,現在我決定期待一下,我倒想看看這個林宛是什麼來頭。
——林宛的黑粉請給我點讚,我看看有多少個黑粉。
《閃耀之星》的節目還在錄製中,沒有觀眾真正見過林宛,大家並不知道她的實力如何,他們習慣性帶著偏見,認為多出來的名額,夾雜買通關係、利用職權、藐視比賽規則的黑幕。
然而沒有人知道,林宛才是此事件的受害者,她遭遇不公平對待,名字被加上之後,又惹來無數網友的質疑和憤怒,一開始就落不到好名聲,即便晉級入賽,結局也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