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的血跡從唇角湧出,咒言師痛苦地捂住抽動的喉嚨,雙手顫抖,身體搖晃得厲害,額前幾絡灰白短發被汗浸得濕漉漉的,貼著臉頰,蛇目紋愈發顯眼。
“咳,咳咳——1劇烈的咳嗽聲讓人心髒一陣陣發緊。
中原中也被咒言的力量衝擊得神色越發冰冷,險險穩住倒飛的身形,再次掙脫虛弱到極點的咒言的束縛。
他的嘴角勾出嘲弄的弧度,“哈?隻有這種程度嗎?”
“——這樣的你也想要將她奪走,保護她?”
“開什麼玩笑!1
重力場再度展開,紅黑光芒爆發,地麵徹底震碎!
黑色風衣獵獵揚起淩厲的弧度,那雙鈷藍色的眸子裏充斥裏世界行走的人獨有的危險!
狗卷棘攥緊拳頭站直身體,痛楚讓他神誌都變得遲鈍,喉嚨嚴重磨損到極致,很慢很慢地眨了眨纖長的睫毛,正要再次冒險吐出咒言——
柔軟的手掌捂住他的唇,輕柔擦掉血跡,溫柔地托住後腦,硬生生阻止了他的行動,將他抱入懷裏。
少女慵懶的歎息響起。
“你們兩個太過頭了。”
“——停下。”
不是請求,不是商量,是理所當然的命令。
這麼陌生的語氣……是小愛嗎?
“不用擔心,狗卷君。睡吧。”
……什麼?
狗卷棘尚且有些迷茫,纖細的無形的絲線就拽住了他的四肢與軀體,困意席卷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放鬆了神經。
這是……什麼?
逐漸變得模糊的視線中,是一片渲染開的熱烈的紅。
——然後徹底陷入睡眠的黑暗裏。
「術式·愛欲之絲」
交疊勾纏的猩紅血絲,層層包裹住整片空間,像潮水,像呼吸,無聲地湧動上來,宛如血紅的蜘蛛巢穴。
重力被消散,怒氣被壓製。
宮久愛再度釋放術式的目的隻有一個——阻止他們。
血紅絲線像無數糾纏的小蛇,纏繞住戰損嚴重的少年拖入猩紅的溫床安眠,是與先前對戰敵人時截然不同的態度,堪稱小心到極點地修複他的損傷。
氣息詭異的瞳孔刺青在少年的後頸成形,烙印下不容拒絕的痕跡,彰顯人類愛的詛咒可怕的獨占欲。
“嘖。”中原中也的手腳被血線粗暴地捆縛,手腕被迫抬高,又因本身反抗意願微弱導致行為受製,隻能目睹一切發生。
他露出不愉快的神情,像被侵犯了領地又不能輕舉妄動的野獸,眼中寫滿了焦躁不安。
感受到狗卷棘放鬆下來的情緒,宮久愛總算鬆了口氣,將注意力轉移到半空中的重力使身上。
“中也作為監護人也太任性啦1
她嗔怪,“別對狗卷君這麼過分埃明明一開始就發現了我認識狗卷君吧,假裝不知道的中也好狡猾——”
人類愛的詛咒笑了一下,“中也是在吃醋嗎?”
中原中也垂下鈷藍色的眸子看她,“……任性的明明是你吧。”
“身體虛弱到要補充術式,卻為了這個小鬼再次使用術式,完全不考慮暴露的後果。”
“他對你有這麼重要?”
宮久愛:“……”等等。
中也居然還對補充術式的說法深信不疑嗎?
她使用術式才沒有什麼限製可言,胡謅補充術式也隻是覺得他們的愛意充滿吸引力,任她擺弄的模樣也非常可愛。
其他人差不多都明白了這一點,結果中也是真的完全不知道嗎!
宮久愛,良心隱隱作痛。
中原中也對她的心思一無所知,“更重要的一點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不是你體質特殊能夠藏匿咒術波動完美偽裝成普通人,有多容易被咒術界高層發現?這裏可是東京。”
宮久愛:“中也太不放心我啦~我有考量。”
“反倒是你,中也。你在害怕什麼呢?”
“從來到這裏碰見狗卷君開始,神經就一直都是緊繃的狀態埃”
“……”中原中也臉色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但宮久愛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麼。
他太好猜了,也太好懂了。
鮮活,直白,熱烈,銳利。
像太陽,或者火焰。
笑起來是高興,皺緊眉是生氣,不自在地轉過臉是害羞,將下巴輕擱在她肩頭喘i息是隱忍……可愛到讓她看見他就不會不自覺地任性索齲
是在擔心她吧,中也。
【羊事件】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宮久愛從記憶中找出了他們的過往。
剛誕生不久的詛咒與昏迷在鐳缽街的橘發少年。
他吸引來了她,所以他最先碰見的人是她。
柔弱的少女有蓬鬆甜美的霧灰色長發,纖細白皙的腳腕上係著黑色的綢帶,編織成蝴蝶的樣式,飛舞出好看的弧度。
銀紅的異瞳裏是鮮明的笑意和天生般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