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久愛簡單地告訴了祈本裏香五條悟的事情和乙骨憂太的行蹤。
她托著下巴, 無聊地反複壓趴夏油傑的狐狸耳朵,“五條悟可能會親自登門拜訪,裏香覺得沒問題嗎?”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
那種有些越界的, 不屬於常理中咒靈與人類關係的關切,透出難以形容的怪異, 夏油傑卻並未注意到。
因為他的大腦被宮久愛爆出來的消息震到思考停止了, 乃至於爪子都下意識地揪緊了少女的裙擺。
越發胃疼的夏油傑:……悟會親自來拜訪?
那他不就直接露餡了嗎?
五條家千年難得一遇的六眼,大概能毫不費力地甄別出他的身份吧。
——即使他是狐狸的模樣也難以掩藏自己的咒力流動不被發現。
“……怎麼了, 小狐狸?”
疑惑的聲音響起,夏油傑這才記起來自己表露出來的異常, 沉默片刻, 乖巧地繼續趴下, 試圖蒙混過關。
宮久愛卻沒有輕易放過他的打算。
她將懷中的黑色狐狸身軀翻過來, 躬下背脊緩慢地貼近他深紫色的狹長雙眼,四目相對, 漂亮的銀紅異瞳裏帶著微妙的笑意。
“反應好奇怪啊,小狐狸。”
她問, “為什麼我提到五條悟, 你會這麼不安呢?難道打傷你的是他麼?”
夏油傑不敢輕舉妄動,“……”他選擇了沉默。
宮久愛輕輕笑了一聲,“不用這麼緊張。我隻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不喜歡五條先生的話, 我會在他來前將你轉移到其他地方的。”
為什麼她認定自己可以溝通……是他暴露了什麼, 還是這隻是試探?
夏油傑垂下狐狸眼, 按捺住想跑的衝動,回歸安靜,看到他的反應,宮久愛神色變得懶倦起來, 沒有再問,隻用手指梳理了下他的皮毛,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祈本裏香身上。
“沒問題哦。”黑發的少女笑得甜美,完全不在乎五條悟這個名字到底代表著什麼,隻憧憬地捧起下巴笑著說,“裏香……好開心……”
宮久愛:“能見到自己的愛人就這麼開心嗎,裏香?”她吃了一小塊蘋果。
祈本裏香:“難道愛沒有非常喜歡的人嗎?”
聽到這個問題的夏油傑不動聲色地豎起了耳朵。
宮久愛:“嗯?這個問題嗎?所有人我都非常喜歡哦,裏香。”她像是狡猾的雌蟒,不肯暴露一絲一毫的弱點。
又或者是她在愛情的方麵,本身就沒有任何弱點。
祈本裏香卻對這個問題意外地執著:“那對愛非常重要的人,也沒有嗎?”
看出了她對這個問題異乎尋常的在乎程度,宮久愛終於開始認真思考。
“非常重要的人?”她越想越感到困惑,“什麼才算是非常重要呢?我愛的人有很多,每個人對我而言都很重要。為什麼一定要比誰更重要?”
聽到這番渣女言論的夏油傑:“?”
祈本·這輩子就沒愛過除憂太以外的人·裏香顯然被狠狠地噎了一下。
“最重要的人就是愛最在乎,最喜歡,最會為之心動,想要陪在他身邊保護他,討厭其他人靠近他的人……”祈本裏香絞盡腦汁,從自己身上總結模板,“當他遇到危險,會不顧一切去救他,就算自己受傷或者死亡也無所謂。”
宮久愛:“欸?這樣說的話,好像有吧。”
夏油傑:什麼叫做好像有啊!
霧灰長發的少女伸出手指在空氣中虛浮地畫了一個圈圈,像在認真描繪不知名的人的輪廓,“大概是哥哥吧。”
最重要的人是哥哥?夏油傑愣了愣。
親情的羈絆嗎?
他從沒聽過宮久愛說起過自己的兄長,這樣充滿思念的語氣,難道是不幸逝世了麼?
銀紅異瞳的少女神色平淡地停住了接下來的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說起來隻會讓人不高興而已。”背著她去進行可笑的計劃。
隻是想想,都讓她很不愉快。
這樣的話更是進一步增加了夏油傑猜測的可信度。
黑色皮毛紫色眼睛的狐狸陷入了深思。
他很難相信她會因為力量而選擇和咒靈合作。
難道宮久愛加入咒靈陣營的原因是因為她的兄長嗎?
相比之下,這個理由的可能性更高,值得探究。
祈本裏香眨了眨眼睛,敏銳地感受到了她語氣中的不愉快,沒有多聊這個。
她央求宮久愛去給狗卷棘發送信息要來乙骨憂太的聯係方式,想要抱著手機和他視頻聊天,渾身都散發著“我好想憂太我想見憂太,見不到憂太我要死了”的氣息。
宮久愛笑著同意,低頭給狗卷棘發信息。
「愛:棘!你有乙骨君的聯係方式嗎?」
「狗卷棘:有。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愛:裏香醬想要乙骨君的聯係方式(貓貓暗示jpg)」
「狗卷棘:!好的!(貓貓ok手勢jpg)」
宮久愛很快就把乙骨憂太的手機號碼發給了祈本裏香,黑發少女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飄飄忽忽地往房間裏走,整個人都仿佛踩在雲端上。
再度感到反胃的夏油傑麵無表情地將狐狸腦袋換了個方向背對她,渾身散發著“純愛人離我遠一點”的氣息。
宮久愛剛打算退出line,狗卷棘像是預料到般搶先發了個信息,帶了點忐忑的味道。
「狗卷棘:小愛後天有時間嗎?」
宮久愛看完信息後,彎了彎眼睛,在腦子裏大致想了想。
後天是她轉學去杉澤宮城三中的日子,硬要擠出時間的話,肯定是有的。
不是很想讓狗卷君傷心啊。
那要同意嗎?感覺很麻煩。
宮久愛想起了五條悟輕佻的笑聲與看透一切的眼睛,不愉快地皺了皺眉。
但她又想起了狗卷棘剔透溫柔的紫色眼睛和活潑的性格,很快地鬆了鬆眉頭。
人類愛的詛咒伸出手指在手機鍵盤上懸停了很久,緩緩地輸入,「好啊。」
打完回複,她沒有再看狗卷棘的消息,按上息屏鍵,隨手放在了沙發上去洗澡。
洗完澡後宮久愛沒有穿衣服,直接裹著浴巾走進臥室,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夏油傑如遭雷劈般呆在原地,然後“唰”地一下鑽進被窩裏,隻露出了條柔順蓬鬆的黑色大尾巴瘋狂搖晃。
宮久愛:欸,怎麼還是這個反應,這麼害羞難道是什麼大齡dt嗎?
沒關係,反正差不多可以揭開他的馬甲了。
先前那麼多疑點,要是自己半點都沒有發現才會被懷疑是在裝傻吧。
宮久愛將黑色的大狐狸從被窩裏撈了出來,手臂摟緊愉快地蹭來蹭去,全然不顧對方越來越僵的身軀,像抱住了一塊溫熱的石頭。
她出其不意地開口,“還要繼續裝下去嗎,小狐狸?”
夏油傑……夏油傑謹慎地沒有說話。
“不要再裝了呀,已經看出來了。”少女嗓音甜蜜又無奈,如同對待自己蒙住自己眼睛的笨蛋,“你到底是誰?”
“——我知道你可以說話。”
她的手臂柔軟而潔白,卻如同花藤般纏住他脆弱的脖頸,宛如外表豔麗卻惡毒的花朵,不會手軟,輕輕一緊就能折斷。
夏油傑可不想因為這個原因就和好不容易相處愉快的少女產生嫌隙——盡管脫下馬甲估計也離死期不遠了。
他妥協開口:“我是夏油傑。”
少女溫和地眯起雙眼,宛如毒蛇溫柔地張開獠牙。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