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翔一身冷汗悉數湧出,責罵自己怎麼忘了。他想不出要說什麼補救,怪自己太衝動了,覺得萬籟俱靜,誰有心跳在這死寂的世界裏發聲。突然一陣鈴聲,雨翔覺得耳朵突然一收,看著怒火正旺的錢榮,做一個硬笑,飛一般逃回到了寢室裏。
一個人枯坐在陰暗的角落裏,揪著大腿問自己怎麼辦。萬一錢榮說出去了,學校略微核實一下,處分難逃。一旦處分…自己好歹也背負了小鎮的名譽,處分了怎麼見人,人家又怎
麼看我……心亂如麻中,雨翔不經意抬頭看窗外,看到一片模糊,當是眼淚,揉幾下眼睛才知道又下雨了。最近冬雨不斷,市南三中的地被滋潤得像《羊脂球》裏窯姐兒的嘴唇,隻差不能去吻。濕滾滾的世界像壓在雨翔的身上,暗淡的天地勾得人心一陣一陣隱痛。
正絕望著,電話驟然響起,鈴聲在寢室裏回蕩,蕩得雨翔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鈴聲上,精神也飄忽了。電話那頭爽快地說:“喂,林雨翔是啃?我是政教處。”
雨翔人軟得想跪下去,喉嚨奇於,應付說:“我是,什……什麼事?”心裏明白是錢榮告密了。像個被判了死刑的犯人,隻在幹等那幾顆子彈。
“我們問過那個高三的男同學了,但他說沒有,你回憶一下,可不可能記錯,或者有什麼證據介雨翔狂喜得衝電話喊:“沒有!我沒有記錯,肯定沒有記錯!”心裏的恐懼依附在這幾句話裏排遣了出來,平靜地說:“我有一隻隨身聽,是他推銷的!”
“可不可以帶過來?”
“可以可以!”雨翔忘了自己患病,翻出那隻隨身聽,試著聽聽,聲音還是像田糊。想出門了,突然』已生一計,在地上摔了一下,隨身聽角上裂開一塊,他再聽聽效果,效果好得已經沒有了效果。
雨翔冒著雨把隨身聽送到錢校長手裏。錢校長一看受到非“機”待遇的機器,心裏信了三分,把隨身聽遞給胡林說:“這件事學校一定要追查到底!”胡妹看到這隻苦命的機器,心痛道:“市南三中怎麼會有這種人。”
事情發展得很順利,錢榮沒去合政教處,雨翔吊著的心放鬆了些,懶得去道歉,和錢榮見麵都不說一句話。他想事情應該過去了。政教處那裏的調查更是風順,下令撬開那男生的櫃子,裏麵都是耳機線,證據確鑿,理應定罪,但那男生還是死不承認,錢校長技窮,差點學派出所長家朋文用酷刑,不料那男生到後來自己晚節不保,供認不諱。裏麵一條5!起了校長的懷疑,把林雨翔叫來,說:“他已經承認了,我們會處分他的,他那些貨也不是走私的,是附近幾個小廠子裏拚的,這還涉及到了犯罪,我們已經通知了派出所公安部門,有幾個問題要核對一下,你是什麼時候,具體什麼時間碰上他的?”
林雨翔不思索就說:“九點半多。”
“晚上?”
“晚上。”
“星期見呢?”
“星期……五吧。
“你第二天要參加學校裏的補課講座?”
“是啊。”
錢校長埋足了伏筆,聲音高一節,說:“九點半校門關了,你怎麼會在外麵?”
林雨翔像被蜇一下,臉色頓時變白,想不到自挖墳墓,支吾著:“噎——我想想,是——是九點好像不到一些。”
“你那天有沒有回寢室睡覺?”
“有有回……”
“可記錄上怎麼沒你的名字?”錢校長甩出寄宿生登記表,“上麵沒你的簽名。”
林雨翔翻幾頁,身體上都是刺痛,汗水潛伏在額頭上,蓄勢待發。
“這個,我那時候正好去打水,對了,是去打水了。”
“那天你們寢室還留了一位同學,叫錢榮,我問過他了,他斷定你那天晚上不在,第二天一早才回來,身上都是水……”
雨翔手腳冰涼了,除了撒謊的本能還支撐著身體,其他與死人已並無大異。他明知錢校長肯定了解他在撒謊,還是麻木地撒:“嗅,我那天是住在一個親戚家裏,她的電話是——我要去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