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恐怖, 醒來後不過是大夢一場。
樊夏查看了一下衣櫃裏的穿衣鏡和衛生間裏的鏡子, 發現報紙全都貼得嚴嚴實實, 一角沒露, 夢境和現實果然是不相連的。
之後沒等多久就到了導遊昨晚走前定好的集合時間。
她整理好背包背在背上,一開門正好和對門出來的謝逸對了個正著,兩人相視一笑,結伴一起往樓下走。
“你在夢裏的傷口有沒有被帶到現實裏來?”謝逸還惦記著她傷口的事:“會不會感覺到疼?”
“沒有,放心好啦。”樊夏主動捋起袖子給他看:“你看,什麼都沒有。”
謝逸這才徹底放下心。
兩人下到一樓,樊夏一眼便看到了提前等在民宿門口的導遊。相比昨天, 她身上換了一套衣服, 手裏則依然拿著那麵映有“夕陽紅”三個大字的紅色三角小旗子, 看見他倆下來, 還衝著他倆揮了揮旗, 笑容親切道:
“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嗎?”
自然是不好的, 差點就死在噩夢裏了怎麼可能會好。
樊夏卻笑笑說:“挺好的。”
看導遊精神百倍的模樣, 明顯昨晚和他們不在一個頻道。既然她不屬於任務者的範圍,那有些話, 自然就不可能再實話實說了。
導遊微笑點頭, 怕他們等得無聊,又給他們大致講了講今天的遊玩行程。樊夏聽完一遍,沒發現有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就是普通的行程安排, 和其他旅遊團沒什麼不一樣。
等她講完,剛剛一直沒說話的謝逸突然問道:“我今晚想和我女朋友睡一間房,不知道可不可以?”說著話,他還極其自然地攬過樊夏的腰,親昵地蹭了蹭她的發頂:“我習慣了兩個人睡,昨晚一個人睡得不太舒服。”
樊夏微訝地看他一眼,瞬間明了謝逸大概是想試探一人睡一間房的限製還在不在。反正兩人不是第一次扮演情侶了,她立馬配合默契地依偎進他懷裏,神態自然,任誰來看兩人都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要知道,進入死亡夢境的前提條件似乎就是一人一間房,如果這個限製不在了,很大概率他們就真的安全了,起碼不會再重複昨晚的經曆。
果然,比起昨晚的不容置疑,今天導遊臉上明顯出現了猶疑之色,口風也有所鬆動:“旅遊團定的都是單人間,床隻夠一個人睡,如果你們要一起住就隻能換大床房,大床房的話得要另外加錢,團裏不包……”
謝逸當即表示:“加錢不是問題。”
樊夏一臉問號,話說他們參加這個旅遊團好像壓根就沒給過錢吧?時俊那些新人是怎樣她不知道,反正他們老任務者直接就被彼岸通知來參加旅遊團了,現在臨時加錢什麼的,應該不會露餡吧?
而事實很快告訴了她不會。
導遊根本沒提團費的事,隻說道:“那就沒問題了,你們想換房直接去跟民宿老板說,多的錢直接給他們就好,我這邊就不上報了。”
謝逸很滿意,看來限製是真的解除了。
樊夏也鬆了口氣,暗笑自己杞人憂天,按彼岸那種詭異的影響力,怎麼都不可能會露餡。
冬天的清晨冷得很,又是在山裏,天還未亮,人沒站一會就感覺手腳都要凍僵了。
導遊從一開始的笑容滿麵到現在的眉頭緊皺,頻頻看表也不過才過去十五分鍾,三人在門口足足等了有二十分鍾,才等來一個姍姍來遲,紅著眼眶的秋心。
她下來後也不說話,隻默默站在一邊,呆呆怔怔地看著樊夏和謝逸交握取暖的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早上好啊,就你一個人嗎?”導遊笑得很勉強,往樓梯那看了又看,再沒看到第四個人,試著問秋心:“其他人還沒起來?”
“不知道。”秋心難過地搖頭,答非所問道:“我不知道,我叫不醒他。”
她一醒來就去找秦琅了,為此還專門去和民宿老板要了備用鑰匙。
秦琅在現實裏依舊好好地睡在床上,呼吸平穩,臉色紅潤,就是一副睡著了的模樣。秋心剛看到時驚喜得不得了,秦琅沒有死,他還活著!
這是多麼令人高興的事!
秋心懷抱著滿滿的希望想要喚醒心愛的男友,滿心期待著他能如以往的每一個早上那樣睜開那雙對她滿懷愛意的眼睛,衝她溫柔說一句:“心心,早上好。”
可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他明明看起來好好的,卻一直沒有睜眼,為什麼她總也喚不醒他?
秋心從驚喜到驚慌,從驚慌到哭泣,將各種方法都試過一遍,依然喚不醒他。
秦琅現在就是一個植物人,身體雖然還好好地活著,但其實大腦已經在夢境裏死亡。
她很可能再也喊不醒一個會永遠“沉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