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說話,恭平在棉被裏睜開眼睛。他緩緩扭過頭去,不管是天花板還是牆壁,看起來都是那樣的陌生。
過了一陣,他才想起自己現在在姑媽的家裏。是昨天自己乘新幹線過來的。晚上還和姑父一起去放了煙火。
可是,這房間卻並非昨天白天姑媽帶恭平去的那間。而且,他的書包也不在身旁。
對了。恭平又回想起來,放完煙火之後,重治姑父和自己本來準備吃些西瓜的。這裏是重治姑父一家的客廳。而就在恭平忙著吃西瓜的時候,重治姑父說有客人打電話來,之後就出去了。恭平獨自一人邊看電視邊吃西瓜,後來的事,恭平便再也回想不起來了。
恭平爬起身來,看了看周圍。吃西瓜的時候用的小茶幾已經被放到了牆角。
看起來,自己似乎是在看電視的時候睡著的。看到自己睡著了,姑父他們就給自己蓋上了被子。
電視機櫃上放著時鍾。時鍾的指針指著九點二十分的地方。恭平站起身來。上身的T恤和下身的短褲,依舊還是昨晚放煙火時候的裝扮。
恭平拉開拉門,走出了屋子。之前的說話聲似乎是從大堂那邊傳來的。走進大堂,隻見兩名男子正站在大堂裏。其中一個是名中年男子,個頭較矮,身材矮胖。另一個則年紀較輕,長相和體型都很彪悍。重治坐在藤椅上,似乎正在陪兩人說話。
“哦,恭平,你起來了啊?”重治發現了恭平。
兩名男子也扭過了頭來。恭平愣了一下,呆站在原地。
“是您的侄子?”中年男子問重治。
“對。是我妻子的弟弟的孩子。學校放暑假,他昨天跑過來玩的。”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年輕男子站在中年男子的身後,往本子上寫了些什麼。
“抱歉。能請您暫時讓那間房間裏保持原樣嗎?”中年男子說。
“好的。嗯,也就隻是一間客房罷了,沒什麼太大影響的。盂蘭盆節已經過了,眼下基本上就沒什麼預約的。”重治略帶自嘲地說。
看來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那間房間?到底是哪間啊?
姑父。恭平叫了重治一聲。“我可以回昨天那間房去嗎?”
重治看了看那名中年男子。
“這孩子住在二樓的客房裏。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吧?”
“嗯,那當然。”中年男子衝著恭平笑了笑,“不過不好意思,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請你別到四樓去。叔叔我們要在四樓調查一下。”
“這兩位叔叔是警察。”
聽到重治的話,恭平睜大了眼睛:“出了什麼事?”
“嗯,這個嘛,也沒什麼。”重治的模樣,似乎有些在意那那兩名男子。
他的意思大概是說,這事可不能告訴孩子。又這樣。他們這些個大人,總是平白無故地覺得孩子會管不住自己的嘴,把秘密給說出去。
換作是之前的話,恭平肯定會糾纏不休地追問到底,但如今,他卻再也不想摻和了。恭平“嗯”了一聲,轉身向著電梯廳走去。
伸手摁下電梯的呼叫按鈕之前,恭平無意間往宴會間瞥了一眼。裏邊似乎有人在吃早飯,其中一間的門外放著一雙拖鞋。
恭平踮起腳尖,悄悄地靠近了那間房間的門口。拉門開著。偷偷往裏邊一看,隻見湯川坐在昨天吃晚飯時的那個位置上,正在攪拌著納豆。
湯川攪拌納豆的手突然停了下來。“你很喜歡偷看別人吃東西嗎?”
恭平把頭縮了回去,之後,他堂堂正正地走進了放進裏。湯川正在往米飯上蓋澆拌好的納豆,根本就沒有扭頭去看恭平的意思。
“我是在想,到底是誰在這屋裏。”
湯川輕輕地“哼”了一聲,不屑地笑了笑。
“你這話明擺著就是在搪塞。這裏是旅客專用的飯廳。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房間裏的就肯定是店裏的客人。從昨天起,這家旅店裏就隻有兩名旅客。既然其中的一人已經消失,那麼就隻剩下另一個了。也就是說,現在會出現在這裏的人,就隻可能會是我。”
“消失?另外一名客人消失了?”
湯川伸向鹹魚幹的筷子突然停了下來。直到這時,他才第一次抬起頭看了一眼恭平。
“怎麼?你還不知道?”
“我隻知道這裏似乎出了什麼事,警察已經派人來了。可他們卻都不願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你們這些大人們總是這樣。”
“你為這種事較個什麼勁?就算知道了大人們瞞著不告訴你的那些事情,也不會對你的人生有任何好處的。”湯川啜了一口味噌湯,“據說在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死了?”
“昨晚,那名客人似乎出去過,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今早,有人在海岸邊的岩石地裏發現了他的屍體。據說很可能是不留神摔下堤壩去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