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住了六天,做些什麼飯菜才有新意這問題,也成了一件傷腦筋的事。成實剛把那些和昨晚大致一樣的飯菜放到桌上,湯川便走進了宴會間。
“嗯,謝了。”
“您辛苦了。湯川先生您今天也去調查船上了?”
湯川點點頭,在坐墊上盤腿坐下。
“他們也算是做好準備,可以動手實驗了。照這樣下去,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東京去。”
“您還準備在這邊住一陣子?”
“誰知道。要是DESMEC的人能動作快點的話,倒也花不了幾天時間。”
門口傳來一陣響動。恭平走進了宴會間。他手裏端著一碗豬排飯,像往常一樣,在湯川的對麵坐下了身。
“你的飯菜看起來也依舊挺可口的啊。”
“我不是說過的嗎?你要是想跟我換,我隨時樂意。”
湯川哼了一聲,看了看成實。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從明天起,我想吃和他一樣的飯菜。”
“哎?可他吃的是我們家的晚飯……”
“沒事。放心,我不會拿這事當借口,讓你們給我在住宿費上打折扣的。”
成實把手放到膝蓋上,垂頭喪氣地說:“真是抱歉。每天都吃一樣的飯菜,確實也讓人覺得挺膩味的。但我們也已經盡力了。”
湯川苦笑著拿起筷子。
“我沒說我吃膩了。就算天天吃,我也不會對這裏的海味感到膩味的。隻不過,有時我也想重溫一下家的味道啦。”
成實看了湯川一眼,說道:“您的意思是說,尊夫人親手烹製的飯菜嗎?”
湯川聳了聳肩,說:“不好意思,我還沒結婚呢。所以呢,剛才我說‘家的味道’,其實指的是我自己動手做的飯菜。不過,在你們這裏的廚房裏自己動手做飯的話,感覺上也會稍稍有點不同。這些飯菜都是你動手做的嗎?”
“我有時候也會幫忙做些,但大多數還是我母親做的。要是忙不過來的話,我們也會請個廚子過來。”
“是你母親做的啊……”湯川用筷子夾起一塊魚凍,說道,“她的手藝可不是一般的好。之前她是不是專門去學過烹飪?”
“我聽說,她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小吃店裏幹過。或許,她的手藝就是那時候學的吧。”
“哦?是東京的小吃店嗎?”
“聽說是的……”
“嗯,我也聽說過的。”恭平邊吃邊說,“她就是在那裏見到姑父的吧?”
“你姑父?照這麼說,這裏的老板和老板娘,是在東京的那家小吃店認識的?”湯川先看了看恭平,又看了看成實,感覺就像是在確認一樣。
“是啊——對吧?”恭平也向成實問了一句。
“嗯,似乎是的。不過我也不大清楚具體的情況。”
“嗯。這些事畢竟都發生在你出生之前。”
“那家店做的是這邊的口味。”
“這邊的口味?”
“他們家從這邊進鮮魚,然後做成菜。是我爸告訴我的。”
“是嗎?”
聽到湯川的問話,成實難以否認,隻好回答了一句“似乎是的”。一陣莫名的不祥預感,開始充斥在了她的心頭。
“原來如此,是家鄉土料理店啊?對於那些背井離鄉,到大都市去工作的人們來說,也是家難得的飯館呢。這裏的老板當時大概也是思鄉心切,所以才會在那家店裏遇上他命中注定的愛人啊。”
“感覺應該也沒那麼誇張吧。”
“除了你爸之外,應該也有不少人常去那家店的吧?你有沒有聽你父母聊起過這方麵的事?”
“呃,這個嘛……”成實起身準備離開,“畢竟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他們似乎也很少會在我麵前提起。”她的笑容很別扭。
請慢用。
說完,成實便逃也似的走出了宴會間。
走過大堂時,看到牆上掛的那幅畫,成實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她想起了昨晚湯川說過的那些話。那位物理學者已經覺察到,這幅畫畫的,就是東玻璃的景色。此外,還有剛才他提的那些個問題。成實感覺有些後悔。或許,其實自己不該在湯川麵前提起節子曾經在小吃店工作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