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放在桌上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恭平抬起頭來,隻見敬一咂了咂舌,看看來電顯示,接起了電話。這已經是一小時內的第四通電話了。這次的電話,估計應該是由裏打來的。
“……什麼?不是跟你說了嗎,我還不清楚呢……我們現在在賓館裏。正在辦入住手續,還在等消息……等消息。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嗎?從情形來看,肯定是警察——”話說到一半,敬一便扭頭看了看周圍,然後把嗓門壓到了最低,“警察肯定會來找恭平的……由裏你過來又能怎麼樣?你這麼做,就隻會讓事情鬧得越來越複雜……不,不是說了嗎?開業的預定肯定不能更改的啦……”一邊講電話,敬一一邊站起身,離開了桌旁。
恭平用吸管啜著杯裏的橘子汁。兩人此刻正坐在賓館的休息室裏。這是一處露天的空間,身旁就是一個遊泳池。隻不過,遊泳池裏就隻有一個帶著遊泳圈的五歲男孩和男孩的母親。
敬一走到休息室的角落裏,繼續講電話。看起來,敬一是把大阪那邊的事全都交托給了由裏之後跑過來的。恭平也很清楚,新店開張,之前需要做的準備工作的確很多。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電話另一頭的母親此刻的焦急模樣。或許,她正在為川畑一家在這種時候鬧出這樣的問題來而大動肝火也說不定。
突然跑來接恭平的時候,敬一還沒有把事情的真相給說出來。等到從“綠岩莊”裏搬走,入住到這家觀光賓館之前,他才把真話告訴了恭平。那位塚原先生的死,是鍋爐故障引發的事故。為了隱瞞事情的真相,重治和節子兩人就把屍體扔到了岩石地裏。
這事早就應該去報警,不然的話,可是會引火上身的。估計這次他們是得進去蹲兩天了,敬一陰沉著臉說道。
恭平回憶起了案發後,川畑夫婦的模樣。感覺他們兩人的確和平常有些不同。如果說發生了敬一所說的那種事的話,那麼事情也就合情合理了。
恭平喝了一口果汁,突然感覺似乎有人走到了自己身邊。抬頭一看,隻見身旁站著的人正是湯川。
“啊,博士。”
“你們也到這家賓館來了啊?”
“我也是剛跟著我爸來的。博士你也住到這裏來了?”
“一開始,我住的就是DESMEC準備的這家賓館。真沒想到,最後我們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離開‘綠岩莊’的呢。”
恭平抬頭看著湯川說:“博士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物理學者用指尖扶了扶眼鏡,說:“知道什麼?”
“那個……就是我姑父引發了事故的事。”
湯川輕輕念了一句“事故嗎……”之後他便偏起頭來說道:“嗯,我倒是也有過一些猜測。話說回來,你們打算在這裏待到什麼時候?”
“不清楚。說是快的話,估計今晚稍晚的時候,就會出發離開這裏了。”
“是嗎?”湯川點點頭,“不錯。你也不該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了。”
湯川的這句話讓恭平心裏開始犯起了嘀咕。他開口問道:“為什麼?”
“這你自己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恭平不由得縮了縮身子。他翻起眼睛來看了看湯川。
恰在這時,敬一打完電話,邁步向著恭平這邊回來。看到敬一走來,湯川立刻便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誰啊?”敬一問道。
恭平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隻能怔怔地望著湯川背影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