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煙囪口上蓋蓋子……”
“我估計他是用硬紙板蓋住的。就隻用把硬紙板浸水潤濕,蓋到煙囪口上就行了。這是別人教他這麼做的。”
“是……我父親吧?”
湯川沒有回答。他伸手撿起了一塊腳邊的石子。
“要讓塚原在‘海原之間’睡著,其實並非什麼難事。隻要隨便找個借口,讓他給換一下房間就行了。隻不過,完事之後,必須把他的行李放回到‘虹之間’去。而那些安眠藥,估計也是摻在酒裏的。”
聽湯川講述了一陣,成實不禁感到有些絕望。湯川的講述很有說服力。至少,和認為這是一起事故的說法比起來,他說的更加合乎情理。
“做這事的人心裏到底有幾分殺意,這一點很難查明。即便堵住了煙囪,這計劃也未必就會成功。但願能夠成功——或許那人當時就隻是這樣想的吧。可話說回來,殺意畢竟還是殺意。殺意的背後,必定存在著動機。所以,我就跟警視廳的那個朋友說,讓他調查一下你們一家人的情況。”湯川站起身來,把手裏的小石頭拋進了海裏,“其結果,我發現,要想查明這件事,就必須先弄清楚十六年前發生的事。所以,我跑去見了仙波一麵。隻不過,他卻什麼都沒有承認。”
回過神來,成實才發現自己渾身發抖。她並沒有感覺到冷。今天陽光也像平常那樣強烈,西裝上的水汽,隻需一會兒就能曬幹。
“恭平打算把這些情況告訴警察嗎?”成實顫抖著問道。
湯川繃起嘴唇,搖了搖頭。
“就是因為做不到,所以他才會覺得苦惱。想要證明你父親的殺意,就必須提到恭平做過的事。當然了,或許他並不會受到處罰。但是,無法否認的是,他麵對的是一個痛苦的抉擇。他很苦惱,不知道該不該說真話。不,應該說他很痛苦。因為他現在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到底都意味著些什麼。”
成實倒吸了一口涼氣,說:“是嗎?”
“為了他好,現在最好什麼都別問。不管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都會讓他陷入到自責中去的。”湯川低頭看著成實,“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成實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說道:“什麼事?”
“從今往後,恭平就會背負著一個重大的秘密活下去了。遲早一天,他肯定會想要知道,為什麼姑父當時要讓自己那樣做。如果有一天他跑來問你,請你不要隱瞞真相,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訴他。然後,再讓他自己選擇該怎麼做。心中深埋著人命秘密的那種痛苦,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湯川的一字一句,全都深深地浸透到了成實的心中。雖然內心感到傷痛,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她站起身來,看著湯川的臉說道:“好,我答應你。”
“太好了。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
“那個……”成實調整了一下呼吸,“我難道就不該接受責罰嗎?”
一瞬間,湯川的目光晃動了一下。但隨即,他的唇邊便浮現出了溫和的笑容。
“你的任務,就是珍惜你自己的人生。而且還要比之前更加珍惜。”
成實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她強忍著淚水,把目光投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