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個月的將養，良昭的手腕已經可以進行輕微活動，還在休息日裏被淩玄催著，到醫院做了第二次複查。
從門診出來後，兩人默契地一同轉道去住院部探望冽冽。這孩子前陣的抗炎治療成效顯著，目前已經轉到了普通病房。
看著床上臉色不佳卻依舊友善愛笑的小家夥，淩玄忍不住上手掐掐他的臉蛋。
“冽冽，你還記不記得這兩個在公園裏幫助過我們的哥哥呀。”誌願者小墨抬手理了理小孩額上淩亂的碎發。
因為先天心髒功能不全，導致肺部淤血，冽冽比較嗜睡，時常伴有氣喘和咳嗽，無時無刻不需要人照料。所以隻要是沒課的時間，小墨都會過來替班看護。
雖然當天的事情冽冽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也還是乖巧地眨眨眼睛，朝著淩玄奶聲奶氣道：“哥哥好～”
小腦袋剛轉向良昭，還未開口，立在床旁的修長身影便沉聲搶先一步糾正：“哥哥就別了，叫我叔叔吧。”
輩分陡然升高。
淩玄轉頭，眯起眼睛吐槽：“變著法占我便宜啊？”
良昭意味深長地看了小鄰居一眼，沒有回應他的較真，再開口時也自然地轉換了話題，向小墨詢問病情。
“孩子的狀態看起來不錯，最近的康複治療還順利嗎？”
“目前情況還算穩定，進一步手術方案需要等專家會診。福利院前陣子還接到了一大筆私人匿名捐贈，已經足夠支付冽冽的全部治療費用。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真的是幫了大忙了。”
小墨感謝著不知名人士的善心，語氣真誠道：“捐助人必定能一生健康順遂。”
“是嗎？”淩玄隻輕輕地笑了聲，沒有發表其他看法。接著他俯身下去，摸著小孩兒柔軟的發頂，哄勸著：“更重要的是冽冽一定要乖乖治病，然後快點好起來。”
四歲的男孩長得瘦弱，縮在被子裏更是小小的一隻，半懂半懵地點了點頭：“冽冽會聽話的。”
“怎麼這麼乖埃”淩玄又是忍不住把小孩兒一陣揉搓。
時間逾到午後，吃了藥的冽冽沉沉入睡，良昭沒再打擾，起身向誌願者告別。
開車回去的路上，淩玄的心情似乎不錯，一道輕哼著歡快曲調。
良昭把剛剛了解到的病情整理成圖文，附在了一封電子郵件末尾，發送了出去，然後才抬起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喜歡小孩？”
“懂事的還行。”淩玄隨口應答。
良昭稍稍舒展眉梢，沉聲反駁：“幼童會懂什麼，都是耳濡目染著被教出來的。”
“話這麼說雖然沒錯，但受偏愛的總是更有恃無恐些。他連父母的庇護都沒有，怎麼會放肆得起來。”
淩玄莫名嚴肅地說完後，車內安靜了一會兒，他疑惑地偏了偏頭，“怎麼不出聲了？”
“既然你對這個話題有些敏感，不提也沒什麼。”良昭淡然看向窗外，回答得磊落。
淩玄嗤了一聲，忍不住揚唇訕笑：“……你搞心理學的埃”
空了半晌，他又接了下去：“我沒有敏感，隻是忽然聯想到自己。”
“在我爸去世前一個星期，我還因為高考誌願和他冷戰，總覺得他不夠關懷體恤我。直到站在他的位置上，我才知道這個人從前給我建起了多厚重的屏障，讓我得以無憂無慮。”
“後來我總能聽到一種評價，別人說我和我爸的風格天差地別。其實，是我想跟他學再多的東西，都已經來不及了，隻能自己硬著頭皮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