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之前來過,知道這邊的情況,所以從嘉並沒有拒絕。
她禮貌的道過謝,讓司機等她半個小時。
公墓這邊進門需要登記,從嘉在本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拎著書包緩慢的走進大門,而後腳步輕緩的上了台階。
兩邊墓碑好似看不到盡頭。
從嘉走到靠近中間的某個位置,沉默著看了幾眼,轉身從旁邊的小道走進去,停在了一塊兒幹淨的碑前。應該是吳心怡的母親早早來過,墓碑跟前放著一束白百合。
她將那束花往旁邊挪開,半蹲下去坐在空處。
安靜了很久,從嘉輕聲喊:“老頭。”
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無人應答她的話。
從嘉收攏雙腿:“我來看你了。”
她坐的位置一眼望下去,盡數都是窄小的墓碑。有的幹淨明亮,經常有人來打掃,有的覆上了灰塵,好似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看望過。
從嘉每次來祭拜,話都不是很多。
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有些話在心裏憋久了,再說出來就會顯得矯情。可今天坐在這裏,莫名想到先前機場裏晏書賀說的那些話,突兀就想要說點什麼。
話到嘴邊,她又沉寂下來。
司機還在外麵等著她,從嘉並沒有待很長時間。她垂眼看著墓碑照片上,從新林堅毅幹淨的笑容,心裏那股難受終於在別離這刻達到頂峰。
“爸,這次我就不多陪你了。”
從嘉用力抿了下唇,忍住喉間的酸澀:“下次再來。”
……
坐上車,從嘉給晏書賀發了個消息報平安,又將昨晚訂好的酒店地址告訴司機。
這次祭拜的時間短得多。
從嘉登記好套間信息,進門把背包放在臥室裏,走進浴室洗了把臉。在外賣上隨便叫了份小龍蝦蓋飯,她窩在沙發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調著電視。
晏書賀這時候才把消息回過來:【你住哪間酒店?】
從嘉心中莫名,把酒店名字發給他。等了一會兒,那邊才給她回:【房間號?給你叫了個外賣。】
雖然已經喊了飯,但從嘉也沒什麼心情問為什麼,草草敷衍幾句合了手機。
她喊的外賣來的很快,冰箱裏還有啤酒。
從嘉翻了幾罐出來,吃到最後,飯還剩了一大半,反倒是酒喝的更多些。可能是難受的那股後勁兒太大,也或許是醉意加持,從嘉伏在茶幾上,情緒波動異常。
她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情。
好的壞的,全部都是有關他們一家三口的。
可現在江倩開始了新的生活,宋國良對她很好,宋雨知頂替了從嘉的位置,更有了心肝寶貝宋清瑤。從家那邊的親戚,在從嘉跟著江倩走後,他們就不怎麼往來了。
後來從新林過世,從嘉更不願意回來。
時至今日,每個人都有了新的人生。
隻有她自己,兜來轉去,始終還在原地踏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套房客廳裏傳來壓抑又崩潰的啜泣。
從嘉握著啤酒罐肩頭聳動,眼眶殷紅,像是極力忍耐而又不得的哽咽聲,聽的叫人心碎。片刻後哭聲漸隱,從嘉偏著腦袋微微闔住眼。
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門口有了動靜。
叮咚——
從嘉的眼睫動了動,直起身子看了眼時間,這會兒已經九點四十。
門外的門鈴聲仍舊在響,從嘉雖說醉意上頭,卻也還沒到那種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地步。她撐著茶幾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站在門口,恰好看見貓眼外麵的晏書賀。
從嘉眉心飛快跳了下,遲疑拉開門,紅著眼睛看向他。
男人風塵仆仆如同旅人,手上捏著手機和女式外套,低垂著眼瞼,情緒莫名的看著從嘉。
那一瞬間,從嘉感覺自己是真的醉了。
她側過身子直接給晏書賀讓開路。
晏書賀剛跨步進來,從嘉扶著門鎖的手就倏然一鬆,歪歪扭扭的朝牆上靠過去。晏書賀無奈伸出手,隔著外套扶住她的胳膊,距離稍遠,姿態並不親密。
“小酒鬼,怎麼還碰瓷?”
晏書賀邊說話邊關門,帶著她走到沙發旁邊。
從嘉坐下,仰起頭看他:“你怎麼來了?”
晏書賀的視線瞥過桌上的啤酒罐,低眼看著從嘉被淚水洇紅的眼尾:“來找你給我過生日。”
從嘉皺起眉:“不是說好明年補給你。”
“不行。”
晏書賀難得跟她計較,蹲在她麵前,溫聲說:“二十七歲的生日隻有這一個,等到明年,那就不是今年的生日了。”
“既然你不在,那我就跟過來。”
“反正你別想敷衍我。”
從嘉吸了吸鼻子,慢慢耷拉下眼皮,伸出手指揪住晏書賀的袖口。向小動物討好主人那樣似的,隻牽了一點點衣角,小心翼翼又討喜。
她嘴角微動,晏書賀稍稍湊近:“想說什麼?”
下一秒,他看見從嘉皺皺鼻子,毫無掩飾的在他眼前打了個小小的嗬欠。
還在等她回應的晏書賀:“……”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嗬欠一個字,那我就當做你答應了
來遲了,感謝支持。
【另,因為文短,所以目前防盜訂閱設置的是100,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