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柔如我(1 / 2)

冷血隻見那人又是前村所見的美麗女子,一下子又從臉頰紅到耳根,耳根紅到手心去。

那女子除了臉上飛起兩朵彤雲之外,仍白皙亮麗得如陽光下的一片雪。

阿裏笑道:“他故意的,他故意的!居心不良,嘻嘻,居心不良!”

除他以外,二轉子、儂指乙、但巴旺和耶律銀衝都沒有笑。

笑不出來。

——剛才冷血那一番嚴辭厲句,還留在他們腦裏心中。

那女子很氣,把紅紅的唇抿得一片白:“你……!”

冷血覺得自己這次不但手大腳大,還頭大舌大:“我……”

那女子仍是很氣。

氣得大力抿著唇。

“你故意的……下流!”

阿裏因為冷血剛才罵過他“卑鄙”,現在聽人罵冷血“下流”,開心得嘎嘎大笑,樂不可支。

院子裏有一棵大樹。

樹頂上的陽光很亮、很熱、很烈。

樹葉在上空把陽光切成一片片,又把灑在地上的陽光切成一絲絲。

陽光映在那女子臉靨上,暗的光的,都在她那張美臉上柔和得泛了花。

冷血忽然想:她的唇一定是甜的。

他覺得自己的鼻子很幸福。

胸膛更是幸運。

那女子仿佛也知道自己這個姿勢很美。

她就站在那兒,院子裏,階前,樹下。

冷血象著了魔似的站在那裏——如果那女子願意這樣對著他在那裏,看來他是願意在那裏站一輩子的。

“你們膽敢汙蔑大將軍!”原先那發話的聲音又用出自肺腑的語音叱了一句,然後還衝近冷血麵前,隔開那亮麗的女子。

那是一個濃眉秀目的青年男子,眉骨和鼻骨都特別高聳,但唇薄而紅,象櫻桃一樣,就是他的眼和唇使他粗豪的男子氣概柔和了一半。

“你想幹什麼?”那青年氣憤的問,“你這無賴!”

冷血一見到那女子,就說不出話來,鬥誌也不剩多少,所以不大介意那青年的話。

——見到那女子原來有個男子伴著來,他反而是難過多於生氣。

儂指乙看不過去,反問:“你們又是誰?來老廟做什麼?你們是將軍的什麼人?”

那濃眉秀目的青年倒給這突眉陷目的儂指乙問得一怔,有點期艾,女的卻展現了一個美麗的笑顏。

“我叫小刀。”她說,“他叫小骨。”

“啊?”阿裏誇張的叫了一聲,表情更是誇張:“女孩子叫做‘小刀’啊!”

“因為我太溫柔了,”那女子大大方方得象陽光下的風,“溫柔如我,不叫辛辣一點的名字,是不能行走江湖的。”

“溫柔如你者,其實根本不必行走江湖了。”二轉子討好的說,“因為誰都不忍欺負你,誰都要保護你。”

儂指乙見二轉子要在美女前搶他的風頭,忙又攔在小刀的麵前,忙不迭的截住二轉子的話頭,帶著開心和警誡的口吻說:“小心,別看他長得一臉聰明樣,但從來都對這長相轉作不靈。”

二轉子一把扯開他,變得又站在儂指乙身前了:“別信他。他來自落後的地方,成天不洗澡,娶十幾二十個老婆……”

儂指乙轉到前麵來一把揪起了二轉子:“你可以汙蔑我,不可以汙蔑我的族人,否則,我讓你好看——”

阿裏嘩啦啦的笑了起來:“好看好看,狗咬狗骨。”

儂指乙和二轉子一同霍然回身,麵對阿裏,目露凶光,齊聲問:“你說什麼?!”

阿裏連忙抬頭望天,低頭看地,隻說,“沒、沒什麼,我隻是跟狗說話而已。”

儂指乙向那女子指著阿裏罵道:“小刀姑娘,你更別信這無賴。他有著狼犬的個性,而且還有一對看似溫馴的狗眼——你千萬別為他眼睛所騙!”

二轉子也附和說:“對對對,小刀,我們之中,最卑鄙的就是他,他自己也承認他是下三濫……”他昵稱那女子為“小刀”,比儂指乙少了“姑娘”兩個字,自覺是一大勝利,沾沾自喜。

阿裏也翻了臉:“你說是說,別涉及我的門派,我可是以‘下三濫’為榮!”

那青年小骨也趁機說:“你們背後罵驚怖大將軍,誰都不是好東西!”

阿裏、儂指乙、二轉子全停止鬥口,望向小骨。

阿裏問:“不是我們要說大將軍的壞話,而是大將軍實在太差太差,太壞太壞,太沒人性太不正道了。說他好話的就不是好人!”

“不是不是好人,而是不是人——”儂指乙道,“鄰村小秀才十二歲,才去當大將軍府小丫環,沒兩天,給抬出來,下體就流血不止而死!小刀姑娘在這裏,我還沒臉多說呢!我呸!”

“兵馬都監孟怒安不是人人稱戴,平民感頌的好官嗎?可是這幾年來,他沒露過麵,卻一改往昔為民請命、克勤克儉的作風,作了多少惡事,殺了多少好人,判了多少冤案!”二轉子道,“到頭來,才弄清楚,原來孟二將軍早已死了四年,頭顱早給割了下來,拋在城西大糞坑裏,已浸成了蛆蟲的安樂窩。他的腳早已給大將軍的狼犬啃光了,雙手和脊椎骨給大將軍造了一種兵器,聽說就叫做‘青龍白骨鞭’。他的肚腸聽說還賣給市場的肉商,下令他們得當作是豬牛的內髒,沽給百姓作肴。他既然死了四年,那麼,那些傷天害理的命令是誰以他的名義下的呢?象驚怖大將軍這種人不罵,還能罵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