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肉肉肉肉肉肉……床上竟會有那麼多的肉!
那是血肉!
切成一塊塊、切得一片片的冒著鮮血的肉!
血肉並不算奇。
但這些狼藉怵目的肉,不是放在鍋中,不是放在廚裏,而是放在床榻上!一滴滴的血。
一堆堆的肉。
最令人詫異的是:竟然有三四條色彩斑斕的魚,自魚缸裏爬呀爬的(不是遊,而是像蟲一般的屈曲著身子又放開爬)爬到竹床上,大肆啃吃那些肉塊。
說來更奇,那些魚,身體不及一個巴掌大,有的比一隻拇指頭還小,它們大口大口的吃了那麼多的肉,但肚子一點也沒有鼓起,亦不見發脹,令人想不透它們把肉都吃到那裏去了。
當魚吃夠了肉,又爬回魚缸裏。
魚缸當然有水。
但那是一種特殊的水。
不會動的水。
不能遊的水。
冰。
結成固體的水就是冰。
冰當然冷。
可是這些魚似不怕冷。
它們自行爬入了“冰缸”,一鑽,就鑽進冰裏,然後立即凝結了似的,一動也不動,而那破冰處也即行奇異地凝合起來。它們就嵌在冰塊之內,清晰可見,活像自古以來一直都存身在那裏。
這是什麼魚?
能爬、吃肉、住在冰裏!
看到這裏,燈就滅了。
房間又回複黑暗一片。
這本來就是間“暗房”。
伸手不見五指但自己的性命隨時得拿捏在別人手裏指掌間的“暗房”!
冷血的傷口又在惡化。
他的傷口從會移動、擴大、繁殖,到會笑、會溜、會罵人,甚至變成了一張鬼臉,到現在,它們還讓出磨牙的聲音,稍加留意,便會發現這些“傷口”正在咀嚼著咬噬著它周邊黴潰中的血肉!
“媽呀!”但巴旺叫道,“這是什麼毒,可怕得要爆炸!”
小刀小骨和梁大中、但巴旺都不敢再等。
目前冷血的傷顯然已不能再等。
他們直赴第二座山暗房山。
這四房山山勢奇特,就算他們要到第三座山“酒房山”去找溫約紅求醫,但也一定得先經過第二座山暗房山。
既然經過暗房山,小刀知道“老字號”溫家也有一個高手住在“暗房”裏:蟲二大師。
小刀決定先要探一探蟲二大師。
說不定“三缸公子”溫約紅不肯醫?
說不準蟲二大師能醫?
不管如何,他們叩響了“暗房”的門。
開門的時候,撲來一片黑暗。
直至主人掌燈而出,他們才看清楚屋裏的情形:在目睹了“心房”之後,但巴旺已怪叫不已:“天啊!這是什麼房間,真可怖!”現在他“有幸”目睹了“暗房”。
“我的媽呀,我的天啊!”這回他震怖地喊了起來,“天下有這種地方,太恐怖了!”他總是誇張一些。
幸虧阿裏沒有來,他是連看到一隻鳥飛過都得“啊”一聲的人。
所以但巴旺見沒人跟他答理唱和,也頗覺寂寞。
誇張的人從來怕的是寂寞。
開門的人見是小刀,立刻燃燈。
燭光推開黑暗。
於是,他們就看見了:吃肉的魚、養魚的冰,還有這掌燈的人,竟是一個隻見他的臉卻怎麼也瞧不見他腰身的老和尚!
和尚的臉在慘澄色的燭光裏,就像一團蠕動著的白坭。
小刀明明已嚇得用力的抿著唇,但仍強自鎮定,必恭必敬的上前叫了一聲:“蟲二大師,我是小刀。”
當小刀離開“心房”要赴“暗房”之際,曾事先告誡過他們:“主持暗房的是蟲二大師,他早年自命風流,到了晚年,隻怕脾氣要比**婆婆更古怪。”
但巴旺幾乎又要叫“媽呀”了。
一個**婆婆已古怪得教他受不了了,何況還有個什麼蟲二大師!他真深憾他那幾個結義兄弟沒跟他一道前來,不然,就有鬧子可瞧了!也罷,讓他日見麵之際,他倒有說不盡的驚險情節、談不完的奇聞異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