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看見了自己的內髒(1 / 2)

老瘦在那一刻之前,還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死,老福中招的刹那,還張嘴叫著穿穿。禍福無門,意外卻常教人驚,少教人喜。

急風勁雨,貓貓一出去,就踢到一樣事物。

她初以為是小狗叭叭。

──但她隨即記起,叭叭是跟阿裏一起離開的。

(莫非是阿裏回來了?)

──不過,要是叭叭,為何它不似平時“汪”的一聲叫?

於是貓貓俯首。

借著在雨中尚未完全隱滅的月光,她乍見肝腦塗地的耶律銀衝。

於是她發出了一聲尖叫。

不是怕,或者怕還在其次,而是她完全、絕對、極其不能接受:一個剛才還是好好活著生龍活虎的人,現在已成了冷冰冰的無聲無息的死人──一下子,已是陰陽之隔。

一別便成永訣,其實是人生常事。

她掩著臉,跑回廚房。

燭光仍在。

已沒有人。

她奔出大廳的時候,走道上的天窗卻似乎人影一閃。

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去弄清楚:那是人影、樹影還是鳥影,一個人的身軀巳蓬地跌落在她的身前。

貓貓又發出一聲驚呼。

那跌下來的人是阿裏媽媽。

她一身都是血,胸膛已經塌了──就像給三頭餓豹子.五隻怒虎啃過一般。

可是她自己似乎還未知道。

強烈的鬥誌(還是不放心別的?),使她又撐了起來。

貓貓哭著哀呼:“阿裏媽媽──”

阿裏媽媽一揮手。意思大概是叫她逃命去吧,但這一揮手間,她也清楚看見自己的胸脯:

同時也看見了自己的內髒。

──這一擊,無疑完全粉碎了她的生命力。

她倒了下去。

整個人都萎謝了。

貓貓一出大廳,殺手屠晚停了手,向她望了過去。

梁取我就在這一刹間飛掠向窗子。

屠晚雙眼雖望向貓貓,而且眼神很溫和,但他的手一揮,椎子已自後發了出去,還叱喝了一聲:

“椎!”

“砰”的一聲,那一記“問號”就在梁取我接近窗邊時擊著了他的背後,使梁取我整個人撞碎了窗子,跌到外麵去了,隨著半聲悶哼。

窗子一碎,急雨斜風又掃了進來。

揚起了屠晚的衣袂。

沾濕了貓貓捧臉的手指。

棋盤散落一地。

──不管誰贏誰輸,這局棋都下不下去了。

茶猶未冷,仍冒著熱氣。

屠晚的語音全不似他臉容的冷竣:“你,不要哭。”他說。

兩人隔著相當距離,燭光晃動著靜。

忽然。“砰”地一聲,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捂著臉,一見貓貓,就慘嘶道:“……有殺手……貓貓……快跑!”

然後他就看見了屠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