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雲念什麼也看不見,卻本能地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
她眨了眨眼,豆大的淚水撲簌簌往下落,“您的意思是,我再也看不見了對嗎?”
她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連哭聲也變得微弱,趙雨菲本就心疼長女,此時一把將聶雲念抱在懷裏,輕聲安撫:“念念,媽媽向你保證,一定會盡快為你尋找角膜供體,絕不會影響你的未來,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對眼睛不好。”
聶雲念呆呆躺在病床上,一語不發。
也不知究竟過了多久,外麵傳來敲門聲,趙雨菲回頭一看,發現來人正是徐子寅。
“子寅,你怎麼來了?”趙雨菲擦了擦眼淚,起身迎了上去。
徐子寅五官俊朗非凡,氣質頗為脫俗,但此時的他眼眶一片青黑,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看上去十分狼狽。
“伯母,剛剛耿莘給我打電話,說念念受傷了,她現在怎麼樣?”
趙雨菲緩慢搖頭,“念念傷到了角膜,必須做移植手術才能恢複。”
來醫院前,徐子寅心裏還存著幾分僥幸,認為那場爆炸不算嚴重,也不會釀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哪知道他深愛的女人竟然受了這麼多苦。
徐子寅薄唇緊抿,一步一步走到病床前,觸碰著聶雲念冰冷的指尖,“念念,我們訂婚吧。”
按照常理來說,徐子寅剛和聶慈解除婚約,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種關頭和聶雲念訂婚,不然的話,先是妹妹後是姐姐,聶家的臉麵往哪擱?
可如今情況特殊,聶雲念失明了,要是不趁現在和她訂婚,恐怕這樁婚約還會生出變故。
聶雲念並未入睡,隻是安靜的躺著。
纖長濃密的眼睫顫了顫,如同落在皚皚白雪中的樹葉,令徐子寅心疼不已。
他信誓旦旦地道:“念念,不管你能否恢複,能否繼續跳舞演戲,我都是愛你的,也會好好照顧你、陪伴你。”
女人微不可查的點頭,乖巧地依偎在青年懷裏,在他看不見的角落,聶雲念的神情變得格外陰鷙。
登上光芒萬丈的舞台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夢想,
誰也不能阻止。
聶雲念受傷的消息猶如颶風一般,很快便席卷了網絡上所有角落。
最開始聶慈還不知道這件事,這天她正準備製作一幅全新的鐵畫,還沒等提筆勾勒初稿,便看見胡館長背著手站在工作室門前,期期艾艾望著她,滿臉的欲言又止。
“館長,是不是送去展覽的鐵畫出了問題?”聶慈有些疑惑。
胡館長連忙擺手,聶慈年紀雖然不大,但對作品的要求卻極為嚴苛,每件鐵畫都需要經過千錘萬打方能製成,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懈怠,自然不會出岔子。
“鐵畫很好,來看展的人都讚不絕口。不過小慈,你沒看新聞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胡館長已經將聶慈當作自家孩子看待,想起網友對她的謾罵與指責,他都替這孩子委屈。
聶雲念是小慈的姐姐不假,可她受傷是劇組的道具出了問題,這是意外而非人為,更和聶慈沒有半點瓜葛,憑什麼將責任全部推到聶慈身上?
“這幾天比較忙,我還沒來得及看。”
聶慈淡聲回答,將包裏的手機取出來。
她繪製初稿的時候習慣將手機設置成靜音模式,以免突然闖入的消息打斷了靈感。
這會兒她解開鍵盤鎖,發現微博圖標顯示99+的未讀提醒。
聶慈眼神微閃,直接打開私信,她飛速瀏覽一遍,終於弄清了事情始末。
和原身記憶中一樣,聶雲念還是沒能躲過既定的命運,因一場爆炸而失明。粉絲們心疼她的遭遇,一邊在網上為她祈福,一邊瘋狂辱罵聶慈,認定是聶慈影響了聶雲念的心態,繼而導致她受傷。
私信裏充斥著不堪入目的汙穢詞句,甚至還有聶雲念的死忠粉在華國最大的論壇發了帖子,指責聶慈的冷血無情。
【聶慈是我見過最惡毒的人,念念是她的親姐姐,現在受了重傷,不得不留在醫院休養,而她呢?不止沒去探望她半眼,還繼續在淮市博物館畫畫,這也太可怕了,怪不得會被父母趕出家門,像她這樣的冷血動物不配擁有親情?
【聶慈不是和聶家斷絕關係了嗎?既然如此,她也沒必要去探望聶雲念。】
【斷絕關係難道就能斬斷血緣嗎?當初給聶慈p豔照的人是趙雨菲,而不是念念,她們兩個是親生姐妹,骨子裏流著同樣的血,有什麼矛盾是不能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