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慈同樣看到了雲天集團發布的聲明。
她坐在客廳的藤椅上, 杏眼直直盯著電腦屏幕,許久未曾動彈。
憑她對聶雲念的了解,這個女人自私自利到了極點, 且控製欲也很強,徐家人迫不及待劃清界限的舉動肯定會激怒聶雲念, 也會讓她陷入到失去理智的瘋狂中。
但聶雲念瞎了眼, 首先要做的並不是挽回這樁婚約, 而是先讓自己複明。
複明的必需品就是角膜。
或者說,聶慈的角膜。
容貌純美的少女走到窗前,指尖有一搭沒一搭的觸碰著圓潤可愛的玉露, 不知想到了什麼, 她唇角略微翹了翹。
聶慈不是原身, 她對聶景森和趙雨菲沒有絲毫濡慕,也不會被他們虛假的親情蒙蔽雙眼,更不會任由聶雲念踩著她的人生往上爬。
聶雲念不是想要她的角膜嗎?隻要她敢伸手, 自己就敢把那隻手剁掉!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聶慈照例在淮市博物館打造鐵畫, 偶爾還會開放工作間, 讓某些對鐵畫感興趣的遊客前來參觀。
這樣的日子尤為平靜,也尤為安逸,讓藏身在暗處如同毒蛇般窺伺她的聶雲念深受折磨。
聶雲念手裏握著盲杖,在別墅的走廊裏來回踱步,她想不明白,聶慈分明是個十八歲的小姑娘, 生活卻極為規律,每天過著水灣鎮到博物館這種兩點一線的日子,從不踏足危險的地方, 讓她根本找不到機會下手。
越接近《珍珠》的選角日期,聶雲念心裏的焦灼便越發濃鬱。
既然已經決定讓聶慈充作角膜供體,那她又何必放棄這麼難得的機會?隻要能得到東方舞者這一角色,她有信心成為萬人矚目的舞蹈明星。
腦海中浮現出鮮花簇擁的場景,聶雲念的呼吸急促不少,她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摸索著來到主臥前,抬手扣門。
“媽媽,那個人有消息了嗎?”
聶雲念口中的那個人,指的自然是她的生父吳永廣。她厭惡嗜賭成性的父親不假,卻又渴望著有重見光明的那一天,內心的渴望壓過了厭惡,這才迫不及待
地來到趙雨菲的臥房,打探事情的進展。
自打那場爆炸後,聶家別墅裏的家居擺設都盡可能的簡單,夫妻倆生怕聶雲念看不見,傷到了自己。
這會兒即使聶雲念拄著盲杖,趙雨菲依舊迎上前來,扶著長女的手,等她安穩坐在沙發上,才低聲道:“你也知道,那人是個賭棍,別的本事沒有,三教九流的人倒是認得不少。目前已經有人跟著聶慈了,隻要找到機會,肯定會把她全須全尾帶到診所。”
心間湧起陣陣微妙的竊喜,聶雲念麵上倒是不顯,囁嚅發問:“媽媽,這麼做會不會不太妥,小慈以鑄造鐵畫為生,如果失去了角膜,恐怕再也不能打造那些精美絕倫的作品了。”
“那些灰暗無光的鐵塊有什麼好的?除了構圖巧妙些,根本比不上國畫。咱們華國知名的國畫大師不知凡幾,從中隨便挑出一個,都比聶慈強上百倍。再退一步說,難道沒了聶慈,鐵畫就能失傳了嗎?”
聶雲念怯怯搖頭,眉眼間蘊著幾分擔憂、幾分不忍,仿佛她對聶慈有多深厚的感情。
“念念,我們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要瞻前顧後、舉棋不定,否則不僅會給聶慈造成更大的傷害,也會耽誤你的前途。”趙雨菲苦口婆心的勸說,生怕聶雲念犯了糊塗,平白錯過得到角膜的好機會。
“更何況,聶慈好歹也是聶家的女兒,我和你爸爸不會虧待她的,起碼能讓她一生一世衣食無憂。”
說這話時,趙雨菲語氣中帶著些許施舍,好像願意照顧聶慈,是她對次女的恩賜一般。
她也不想想,世界上有誰願意被摘取眼球,永遠的活在黑暗之中?
聶家人分明隻把聶慈當做予取予求的工具,偏偏他們還覺得理所當然,那副貪得無厭的嘴臉委實惡心。
“等手術結束後,就把小慈送出國吧,我將用我的一生來彌補她的付出。”
聶雲念低著頭,不住抽噎著,看起來十分可憐,但眸底卻劃過縷縷暗芒。
聶慈不是囂張嗎?等她和自己麵臨同樣的處境,甚至還被活生生的
摘取眼球時,想必她再也無法維持那副淡定的模樣,轉而哭著哀求自己。
“念念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善良了,也罷,就算把聶慈帶到國外也無妨,隻要多請幾個保姆,她就不會給你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