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聶慈返回豫市那天起, 明嘉音就覺得她和以前不太一樣了,不再懦弱內向,不再自卑慌亂, 反而變得格外沉穩,仿佛將所有的一切全都把控在手中。
這樣的聶慈讓明嘉音覺得無比陌生, 心底也隱隱升起了幾分恐懼, 但此時此刻, 聶慈猶豫躊躇的模樣, 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無論聶慈是誰的女兒, 無論她在烹飪一道上多有天賦,廚藝都需要十年以上的功夫悉心打磨, 既然這個女人根本不擅長刀工, 他們明家也可以借助本場比賽一雪前恥。
明嘉音到底年輕, 不能很好地控製自己的情緒, 當著鏡頭的麵,她時不時偷覷著聶慈的動向, 還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神情。
“嘉音, 拿一條鱖魚。”明耀文淡聲吩咐。
聽到這話, 明嘉音立時反應過來, 父親應該是準備做鬆鼠鱖魚,這道菜形如鬆鼠、滋味酸甜, 是明嘉酒店的招牌菜之一,這麼多年來,父親不知做過多少次鬆鼠鱖魚,早就將所有步驟牢記於心,絕不會出半點差錯。
明嘉音從水箱裏撈出一條大小適中的鱖魚,放在水龍頭底下反複衝洗, 她拿起菜刀,靈活的去除魚鱗和內髒,一舉一動十分利落。
【以前我就聽說過,明嘉音自幼就跟在父親身邊學廚,一身本領尤為出眾,當時我還以為是粉絲在吹牛,沒想到她基本功如此紮實,比身旁彷如木雕一般的聶慈強出無數倍】
【我們嘉音妹妹就是厲害,她不僅精通廚藝,學習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希望大家不要對美少女太苛刻了,試著以欣賞的眼光去看她,就會發現妹妹身上的閃光點】
【明嘉音粉絲的口才還真是了得,隻不過殺條魚罷了,就能讓你們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佩服佩服】
【不管嘉音怎麼樣,都不是聶慈能比得上的。比賽都開始三分鍾了,她還像木頭樁子似的,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聶氏酒樓的人是瘋了嗎?為什麼要選這種人來參加比賽?你們看她身後的大廚,急得滿頭大汗,可憐死了!】
這檔口大廚確實有些著急,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問道:“老板,您有沒有想法?要是沒有的話,可以做文思豆腐,那道菜對廚師的要求很高,我練了七八年,應該不會輸給明嘉酒店。”
聶慈搖了搖頭,“文思豆腐確實不錯,但想要贏過明耀文,卻還不夠。”
說話間,她拿起一根萵筍,去掉長而柔韌的葉片,用刀飛快的削皮,將萵筍切成細如毫發的絲。
大廚猜不出聶慈的想法,但經過了這幾個月的相處,他對聶慈無比信任,在後者的指揮下,不斷取來各種食材。
【這萵筍絲切得也太細了吧,都可以用來穿針了】
【聶慈到底要做什麼菜?難道她打算將那些食材都處理好,放在鍋裏亂燉嗎?初賽考驗的是刀工不假,但做出的菜肴味道也要過硬,否則評委給的分數肯定不高】
大廚將竹蓀放在水裏浸泡,而聶慈則趁此機會吊了一鍋雞湯,沸騰以後,她把火腿絲,香菇丁,牛蹄筋,竹蓀,銀耳等食材依次放進鍋裏燉煮,加了少許鹽,很快便有一股極清甜的香氣往四周彌散開來。
聶慈處理的食材種類極多,並且將它們雕刻成不同的形狀,她的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順暢,沒有絲毫滯澀。
旁邊的明嘉音看到了這一幕,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此時明耀文已經將鬆鼠鱖魚放在油鍋裏炸製了,過了油的鱖魚色澤金黃,身上的“毛發”根根分明,形態出眾。
【怪不得聶老爺子會把酒店交給明耀文,他的廚藝確實不差,那道鬆鼠鱖魚隻從外表上看,沒有任何瑕疵,味道也是不可多得的鮮美,可惜明嘉酒店價位太高,普通人實在是消受不起】
【我之前去過城南店,聶慈做的菜口味確實不差,可刀工也是一名合格的廚師必須擁有的技能,她這麼胡亂的處理食材,難道是打算放棄這場比賽了?】
【前麵的黑子能不能安靜一會兒,聶慈握刀的姿勢也太好看了吧!她重心很穩,下刀時牢而不死、硬而不僵,用靈活自如這四個字形容再恰當不過,哪裏差了?】
【就算她處理食材的模樣再美,也得顧及一下比賽規則,還有五分鍾初賽就要結束了,她弄了一堆花裏胡哨的東西有什麼用?】
大廚用毛巾擦了擦額角的汗水,他低聲問:“老板,時間快來不及了,咱們怎麼擺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