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網絡上罵聲一片, 聶慈依舊我行我素,每天照常在麵館外雕刻,偶爾有人前來鬧事, 都被舉著菜刀的聶南舟給嚇跑了。
聶南舟年過四十,但因保養得宜的緣故,她的外表顯得格外秀美溫和, 平日裏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 鮮少和人起爭執,更別提露出這副凶悍的模樣,將養女護在身後了。
這會兒聶南舟放下菜刀,拍撫著聶慈的手,皺眉道:“小慈, 要不你還是回家吧,起碼沒有這麼多人打擾。”
聶慈搖了搖頭,比劃道:【我想呆在您身邊】
聶南舟拗不過養女, 隻能由著聶慈胡鬧。
折返廚房時, 她沉聲叮囑:“如果有人找你麻煩,直接告訴媽媽便是, 千萬不能把事情憋在心裏。咱們聶家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當年聶南舟看走了眼,在魏振遠身上栽了個跟頭, 她不希望兩個女兒也經受同樣的苦楚, 時不時便對她們耳提麵命。
聶南舟進屋以後,聶慈坐在桌邊,還沒等她取出那塊玉料,麵前陡然多出了一道身影。
男子大約二十七八歲,眉目疏朗, 神情雖有些淡漠,卻絲毫不減俊秀。
【你是?】聶慈打字詢問。
“我是徐宿年,先前看過聶小姐雕刻鬼工球的畫麵,便想著前來拜訪。”
徐宿年彬彬有禮的介紹自己,與錄製節目時的冰冷模樣全然相反。
《尋遺》第一期在蘆柑tv播放,聶慈隻隨意掃了幾眼,並沒有看全,因此她也沒想到,身旁的青年竟是雪依做夢都想攀附的男人。
在原身的記憶裏,雪依名義上是魏叔延的女朋友,但她整顆心都係在徐宿年身上。
可惜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就算雪依使盡渾身解數,依舊無法吸引徐宿年的目光。
青年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態度徹底擊碎了雪依的自尊,她自知不可能嫁給徐宿年,索性退而求其次,與魏叔延的關係愈發親密起來。
腦海中湧現出這些片段,聶慈杏眸略微閃爍,霎那間便恢複如常。
【徐先生,你有什麼事?】
“沒什麼,我隻是對聶小姐的雕刻技藝很感興趣,據我所知,聶小姐接觸雕刻的時間並不算長,甚至還不滿一年。”
徐宿年雖然未及而立,但他的眼力遠超常人,打從在演播廳看到聶慈雕琢鬼工球的畫麵後,他便暗中派人搜羅資料,比雪依還要了解她的對手。
聶慈沒吭聲,兀自取出平刀,專心致誌的刮蹭碧玉表麵的瑕疵。
“聶小姐,我家裏有一套刀具,名為掠影,據說是從數百年前傳下來的,比你手中的平刀好用得多。”徐宿年坐在矮凳上,緊盯著聶慈的雙手,眸光說不出的灼熱。
聶慈動作一頓,忍不住問:【徐先生此話當真?】
“我沒必要欺騙聶小姐。掠影是聶家祖輩傳下來的刻刀,可惜族裏的小輩太不爭氣,早些年沾上賭博,大肆變賣家產,掠影幾經輾轉,最終落到我手裏。”
聶慈看過雕刻筆記,很清楚掠影的來曆。
這套刀具雖在聶家先祖手中,但不是聶家派人鑄造的,而是前朝的古物,具體年代已不可追,卻足夠堅硬鋒銳,最適合雕琢玉石。
聶慈不在乎財帛名利,可這套刀具不同,在雕刻筆記的記載中,掠影一直陪伴在先祖身邊,從籍籍無名,直至聶家成為雕刻界的魁首,聶慈自然想把掠影收回來。
指腹摩挲著刀柄,聶慈端量著徐宿年,他在商界頗有名氣,手底下的產業涉及科技、醫療、房產、餐飲等各個領域,這樣的人不缺錢,那徐宿年找上自己的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徐先生,有話直說吧。】
徐宿年麵上浮起一絲笑意,“聶小姐有所不知,我對雕刻很感興趣,隻要聶小姐答應我,日後雕琢出的作品由徐某先行挑選,而後再接觸其他的買家,徐某可以把掠影贈予聶小姐。”
要是聶慈沒記錯的話,徐宿年與雕刻界的世家無任何瓜葛,他純粹是被雕刻所吸引。
聶慈抿了抿唇,兀自落筆道:【還是給掠影估個價吧,每次您挑選的作品相當於分期付款,直到債務清償,如何?】
“好。”
徐宿年垂下眼簾,望著桌麵上薄薄的紙頁,龍飛鳳舞鐵畫銀鉤的字跡讓他不由挑了挑眉。
是了,聶慈不僅精於繪畫,篆刻功底也不算差,字寫的不好才是怪事。
“聶小姐,你還打算繼續錄製《尋遺》這檔節目嗎?”
聶慈點了點頭,先前她跟副導演說的那番話,不過是為了減少麻煩而已,並不是真打算退出《尋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