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慈垂眸望著那隻深藍色的絲絨盒子, 一動不動,絲毫沒有伸手接過的打算。
聶寧杳眼眶蓄滿淚水,她強擠出笑容, 打開盒蓋,露出裏麵通體瑩潤的玉鐲,“前陣子, 媽媽參加了一場拍賣會, 這隻玉鐲拍出上百萬的高價,媽媽看到這隻玉鐲的第一眼,就想把它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你。”
聶慈打開陰陽眼,一瞬不瞬地觀察著玉鐲,青碧的色澤隱隱夾雜著一抹亮眼的銅紅, 細看之下,銅紅附近有陰氣流轉,雖然不太明顯, 卻極為純粹, 會給普通人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不需要。”聶慈的語調十分平靜,既沒有驚喜, 也沒有抗拒,仿佛完全不在意聶家夫妻。
聶寧杳默默流著眼淚,一直沒將絲絨盒子收回去, 齊司旻心疼她, 忍不住嗬斥:“聶慈,你未免太不知好歹了,這隻玉鐲是阿姨精心挑選的禮物,你非要把別人的真心踩在腳下踐踏嗎?”
微風吹過銀杏葉,發出瑟瑟的響聲。
將齊司旻義憤填膺的神情收入眼底, 聶慈隻覺得無比可笑,趙月華是她的親生母親不假,可她卻因為承受不住良心的折磨,單方麵放棄了原身這個女兒,將自己一腔母愛都投注在聶寧杳身上。
這隻玉鐲確實昂貴,卻並不是趙月華看中的,而是聶寧杳發現玉鐲蘊藏著精純的陰氣後,不斷遊說,趙月華才將玉鐲拍了下來,作為給原身的禮物。
趙月華舍不得讓養女吃虧,還將名下的一套房產過戶給了聶寧杳,單論價值,房產勝過玉鐲十倍。
前世原身被接回b市後,聶寧杳“不經意”間透露了此事,讓本就被陰氣侵擾的原身變得越發消沉,魂魄被陰氣所傷,整個人瘋瘋癲癲,被聶寧杳含淚送進精神病院,切斷了與外界的聯絡,更便於她奪取那雙陰陽眼。
要是聶慈沒記錯的話,如今的聶寧杳已經辦完了過戶手續。
“齊司旻對吧?你說我踐踏了母親的心意,還請拿出證據。”聶慈眉心微蹙,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耐煩。
“玉鐲是阿姨親自準備的,你卻將其視如敝履,不正是在踐踏她的心意嗎?還需要什麼證據?”
早在來到隨城前,齊司旻便聽母親提過,聶慈性情冷淡,遠不如寧杳孝順貼心。
現在看來,聶慈豈止是不孝,簡直就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聶寧杳和我同歲,你不問問我母親給她準備了什麼禮物嗎?”聶慈輕笑著開口,可惜那抹笑意卻未曾到達眼底。
聶寧杳指尖微微顫抖,向來白皙的麵頰也泛起坨紅,但她那雙耳朵依舊瑩潤如玉,仿佛冬日裏掛在枝頭上的霜雪。
齊司旻下意識的望向聶寧杳。
聶寧杳嘴唇一張一合,聲音壓得極低:“媽媽送給我一套房產。”
聶慈不緊不慢地替她補充:“那套房產位於b市的主城區,價值遠超千萬。”
聽到這話,齊司旻不由愣住了,從小到大,杳杳哭訴過無數次,她說自己隻是聶家的養女,父母待她客氣有餘,親昵卻不足,若不是她的麵容與聶慈有幾分相似,恐怕早就被趕出家門了。
可趙月華的舉動,怎麼看也不像是要把聶寧杳趕出家門。
齊司旻喉間無比幹澀,強自反駁道:“聶家財產都由叔叔阿姨支配,想送什麼、送多少,都是她的自由,她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聶慈點點頭,“在母親眼裏,我確實比不過朝夕相伴的聶寧杳,她將房產送給養女也無可厚非,但我總有拒絕的權利吧?我不想要這隻玉鐲,麻煩你們把這東西帶回去。”
齊司旻啞口無言,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小慈,媽媽之所以把那套房產過戶給我,是因為她想給我留一個保障,將來整個聶家都是你的,而我隻有那套房子,要是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把那套房產還給你!”
聶寧杳不想讓齊司旻對自己生出誤解,畢竟這個男人還有用,萬一他真相信了聶慈的說辭,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
“我想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是聽不懂話嗎?”
聶慈神情冰冷,她一步步走上前,垂眸望著身形纖弱的聶寧杳,嗤笑道:“有句話我也想問問你,你到底為什麼這麼恨我?”
“你誤會了,聶家養育了我整整十年,這份恩情我無論如何都不敢忘,又怎麼可能恨你呢?”聶寧杳忙不迭地解釋。
“如果不是恨我,你為什麼要親自挑選一件明器,作為我的生日禮?”
聶寧杳踉蹌著往後退,她緊緊攥住絲絨盒子,掌心也滲出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