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淡適中的醬汁、正合口味的熟度以及柔韌飽滿的口感。
不愧是中也先生的選擇。
盤子旁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
放下銀叉,拉伊莎拿起手機解鎖。
“那家夥說什麼了嗎?”中原中也淺抿一口佐餐酒,等著她的回答。
然而拉伊莎卻搖了搖頭,“是我弟弟。”
她把手機扣在桌上,向稍遠處推開,重新拿起餐具。
“他已經知道我不在聖彼得堡了。”同時也找到了她現在用的手機號。
那條信息已經完成了使命並且自動銷毀,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就仿佛它從未存在過。
這種方式對拉伊莎來說,簡直再熟悉不過。
畢竟近年來費佳和她的交流永遠如此。
哪怕是一星期前通知她“做最後的準備”時,他都沒有任何想要同她見上一麵的意思。
“他讓我回去。”冠軍小姐盯住眼前的這盤牛排,“可我不能回去。”
“回去就要被他安排著退役啦1
抬頭眯眼,少女粲然一笑,卻依舊掩蓋不住嘴角的苦澀。
明明才17歲呢……
花滑向來是項年輕的運動。
而在受發育關影響嚴重的女單,這一點簡直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過17歲,便已經能算得上是老將,甚至可以開始考慮退役與否。
這一點,拉伊莎不是不清楚。
但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承認自己“已經老了”。
尤其在她好不容易熬過了發育關,成功撿回4s(後內結環四周跳)和3a(阿克塞爾三周跳),並且還在嚐試加大難度之後,讓她“明智”地選擇激流勇退——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就算這是來自世界上最聰明且可靠的弟弟的建議,她也一點都不接受。
沒有在中原中也明顯不了解的領域上多說什麼,冠軍小姐轉而在聊天中,將自身現狀簡短地概括了下。
手臂是在訓練的時候摔成骨裂的。
之所以會打石膏也隻是為了讓她安分養傷,抑製她喜歡私加訓練量的壞習慣,再有兩三天就能拆掉。
至於到橫濱的目的,說來說去也隻不過是兩點。
一是為了拖延退役的事情。
二是為了觀看五天之後在長穀津舉辦的表演賽——由維克托·尼基福羅夫主持,在尤裏·普利賽提和勝生勇利之間決出勝者的短節目表演賽。
在男單選手中,拉伊莎最熟悉的就數維克托·尼基福羅夫和尤裏·普利賽提。
一個是她從小到大的偶像,一個是從開始練花滑就認識的發校
而關於“當尤裏升上成年組,維克托就要給他編排短節目”的約定……很不幸,她就是除雅科夫教練之外的第二個見證人。
因此,在確定維克托會給自己編排短節目後,尤裏在第一時間就同她分享了這個消息,並且口是心非地激她來觀看這場表演賽。
“直接去長穀津的話,會給維克托和尤裏添麻煩。”
拉伊莎端起果汁,叼住吸管小口吸著。
“本來他們一個現在正摸索著做教練,一個在練習比賽要用的短節目,本來就騰不出時間來照顧我。更不用說在長穀津除了他們,我誰都不認得,所以就接受了公關官先生的提議。”
想到少女剛才的低落,中原中也有些疑惑:“你來之前沒和你家裏人說嗎?”
“要是說了,我就不可能離開俄羅斯了。”
冠軍小姐揮著甜品勺,無可奈何地解釋起來。
“別說出境了,恐怕連走出聖彼得堡都很困難。”
作為費佳的雙胞胎姐姐,她從來不對自家弟弟的頭腦有所懷疑。
所謂“多智近妖”,大抵如此。
將甜品勺插在芝士蛋糕上,拉伊莎攤開右手,“不過,費佳會這麼快找到我,也實在超出我的預料。”
她原本還以為能多瞞一天來著。
等到把餐後甜點也吃完了,冠軍小姐才想起來自己最初明明在等公關官先生的回信。
她連忙拿起手機,果然發現了新的未讀信息。
“公關官先生說,我可以在這段時間內住在這裏。”
緊接著,少女念出“公關官”發來的地址。
聽到熟悉的地址,幹部先生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擰成一團。
他挑起眉梢,伸出右手,“我看看。”
接過拉伊莎遞來的手機,中原中也帶著滿臉的嫌棄,親眼確認了一遍內容。
沒聽錯,就是這個地址。
他把手機還給拉伊莎,咬牙閉眼,做了一個深呼吸。
“中也先生,怎麼了嗎?”
聽到對方關切的問候,中原中也將隱約的一絲崩潰壓在鎮定假麵之下。
“沒怎麼。”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十分平靜地響起。
“隻是這裏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