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池歆對此也很樂意,不用改名字繼續叫池歆也免得新名字生疏還要再適應。
馮老夫人盯著池歆,不見他有任何抗拒,心中難免多想幾分。這少年看起來單純無害又如此溫順,是真的心甘情願來當奴仆麼?還是被逼無奈又心機深沉的,才能裝得這樣滴水不漏。如果是後者,那不得不防,要讓人盯緊了才行。
就是因為池家,逼得她年紀輕輕守寡,孤兒寡母擔下風家的重任。既然她兒子一舟爭氣,這一次險勝了比武,為北方武林立了大功,還爭取了羞辱池家的機會,她豈能錯失?
身為母親,她當然看得出兒子作為家主以及北方武林的首領壓力極大,兒子或許早已經厭倦了五年一次的比武。如果能逼得池家公子毀約離去,五年後的比武,江南那邊最有實力的池家沒臉出戰,北方武林定然勝券在握,兒子的壓力也會降低許多。
姓池的再是心思深沉,也還是人,哪裏受得住持續不斷的各種羞辱折磨呢?等委屈了熬不住了,這池歆自會打道回府。她也出了多年的怨氣,又讓池家沒臉再參加比武,一石二鳥再好不過。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她都沒有更好的選擇。
馮老夫人陰森森地說道:“池歆,在風家做仆人可不比你在池家做少爺來的自在,學會了規矩手腳勤快是應該的,犯了錯就要挨家法懲治,這你懂吧?來人,把家法請出來。”
站在廊上的一個高等家仆應了一聲,捧出一條包鐵皮的牛皮鞭。這鞭子如小兒腕口粗細,鞭身漆黑,卻似乎散發著幽暗的紅光,一看就是打人很痛的刑具。
“怕你隻看看不知道厲害,今天就給你留個印象。既然你已經打定主意來風家為奴,那為何故意延後了一個月才到?這自然是該罰的。按照家規,無故曠工,一天罰一鞭,四舍五入取個整,今天就先賞你三十鞭,讓你長長教訓。”
馮老夫人說的輕鬆,旁邊的下人們卻早已聽得冷汗涔涔。這鞭子與尋常人家的藤條或軟皮鞭家法不同,是專門為習武之人量身定製的,若是普通人挨上三五鞭筋骨肯定受損,會點功夫的或能撐住多幾鞭,卻也肯定要皮開肉綻。
馮老夫人待家中下人一向寬和,除非是罪大惡極,很少動用這根家法。上一次用據說還是十年前,有個家仆被魔教收買,刺探風家情報被發現。那家仆挨了二十鞭差點被逐出了風家,受刑時昏迷數次,至今那人背上還留著深刻的疤痕。
有人不禁開始為池歆擔心。
聽說池家這位公子是為了給已故的生母守孝一個月,這才推遲了到風家來的行程。孝字為先,誰家都能諒解。何況當初並沒有規定池家限時將人送到風家。何時來了簽了身契,何時才開始算十年。如今馮老夫人這借口責罰明顯是有失偏頗了。
這就等同於池歆什麼錯都還沒犯,就要挨三十鞭的家法。莫非隻因他是池家的公子?風家上一任家主在比武後重傷身死,老夫人從未掩飾過這段仇恨,所以池家那小子就算這三十鞭挺過去了,今後的日子也決計不好過。
“你自己數著,不出聲就算是沒打到。反正才剛來一天,你若受不了,現在還可以開口求饒,身契也可以先不簽。”馮老夫人嘴上雖說的狠,心下也有幾分猶豫。
她聽聞池歆天生體弱,經脈有異常人,是外室子,被認回池家時已經九歲,不曾習練池家絕學。如果隻是個普通病弱的少年,那三十鞭恐怕還真的撐不下來。不過今天不罰得重些,給他一個下馬威,怎能讓他斷了繼續留在風家的念頭呢?
比那種皮鞭更惡毒的刑罰池歆都挨過,並沒有多少畏懼。何況馮老夫人還給了責罰的理由,聽起來錯都在他。他於是心平氣和麵不改色跟著家仆走到院子當中,挑了塊平整的地麵跪好了,不等吩咐就主動脫去了上衣,雙手撐在地上。
在聖教多年挨鞭子的經驗讓他長了記性,衣服碎裂在傷口內,清理起來很麻煩,弄不幹淨傷口潰爛更難長好,再者他也舍不得新領的衣裳。天曉得下次再發衣服會是什麼時候,他還想將這套衣服穿兩三年呢。
他恭敬說道:“老夫人還有什麼吩咐麼?如果沒有,池歆現在就跪領家法。”
這孩子倒是個硬氣的,不囉嗦廢話,一副甘願受罰的樣子。馮老夫人氣悶,擺擺手道:“一時也想不起別的,先賜家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