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以前從沒有一頓吃過這麼多,可他也想試試這樣吃是不是就能吃飽了,就不會總是餓。再者,今天的活計多半到酉時也完不成,他那時未必再有機會來領晚飯了。那麼簡單的劈柴的活如果他沒能按時完成,說不定又要挨罰的。
所以,趁著中午將這幾天的飯都吃出來才劃算。
這時他瞥見一旁的小鍋裏煲了湯水,好像是雞湯的味道。他不免有些羨慕。
在原主的記憶中,每天有很多課業要做,常常錯過飯點。也不是每次都有飯食送去他院子裏,他想吃熱乎的就去廚房那邊看看還剩下什麼。池家廚房的管事不忍見堂堂公子總是拿殘羹剩飯果腹,等池歆過去,一般都是再用小鍋做一兩個熱菜。這叫吃小灶。
在聖教得寵的仆人也能單獨吃小灶。池歆想著若是幾年後自己混得好一些,不再是末等的小廝,說不得也有機會嚐嚐小灶裏這樣的雞湯味道如何?
飯堂的屋子裏有桌椅板凳,其實跟別人擠一擠還是坐得開的,不過池歆怕自己衣衫上有血漬汙濁被人嫌棄,又想著風家人大約會討厭姓池的。與其被人轟走,他索性端著碗主動去了屋外,找了塊幹淨的石台坐下飛速吃完。
肉丁燉的白菜有油腥味,吃起來很香。風家仆人的大鍋飯都能沾葷腥,照這樣吃下去,每天能吃一大碗,他肯定能再長的壯實一些。長得壯了不容易生病,更有力氣幹活。
吃完飯放回碗筷,池歆的力氣恢複了一些,不敢再休息耽擱,趕緊回了雜院繼續劈柴。
按著上午的效率,下午一刻不停地幹到天黑,很可能還是幹不完。
幸好似乎沒有規定幹不完不能吃晚飯,如果到了飯點,沒人來驗收他做事的成果,他沒有受罰,是不是還能來飯堂領晚飯?風家的大鍋飯真的很好吃。吃了飯接著幹,連夜加班少睡覺,肯定能完成工作的。
想到這裏池歆心頭輕鬆了許多。
不斷重複相同的動作,讓他的大腦空閑下來可以思考別的事情,比如熟悉原主的記憶。原主雖然不能修習池家的內功心法,卻也讀書識字,琴棋書畫略知一二,更是有機會觀摩父兄們習武練劍,自己也練過池家精妙的劍招。不能說滿腹詩書文章,武藝高絕,那也比目不識丁的小藥奴甚至尋常江湖客要強一些的。
腦子沉浸在那些新鮮的知識中,池歆逐漸忘記了身體上的疼痛疲憊。
一下午的努力,到吃晚飯的時候就隻剩下半人高的木頭堆了。這些都劈完,院子裏就再沒有能劈的木頭,應該能交差。
不過池歆也付出了很慘重的代價,衣衫被傷口裏滲出的血水糊在背上,凝結了又撕裂開,一遍遍重複,像生生地剝去一層層的皮肉,幾乎把他所有的力氣抽幹。
好在並沒有監工來檢查他的活計做的如何了,沒有挨打他便懷著僥幸的心思拖著沉重的步子掙紮到飯堂,幾乎是最後一個。
晚飯是菜粥加上雜糧餑餑,他隨便盛了一些飯菜,不經意地瞥見小鍋裏還煲著雞湯,好像仍是中午那碗,難道中午時有人忘了喝?當然可能又是新的一碗湯?
他把口水吞回肚裏,仍是端了碗在屋外吃完。吃完又回去繼續劈柴,隻想盡快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大概明天的工作就不會如此輕鬆了。
月亮很快爬上枝頭,其他的仆人早就完成工作,回住處休息去了。
池歆卻因著一時用力過猛,傷痛疲憊的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識。體內真氣不受控製的流轉,並沒有昏迷太久就又醒了過來。
他驚訝的發現,一個少年正彎腰看他。
那是一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少年人,笑容溫和,眸子就像是璀璨的星光。他衣飾華貴,像是江南出產的上等絲綢,有刺繡的紋樣裝飾,裁剪得體縫紉細致。烏黑的長發如墨染一樣,沒有用發冠,隻隨意以絲綢的布帶紮在腦後。
俊美少年,富貴公子哥,是風家的主子麼?
“你……”池歆剛想問對方是誰,忽然又想到自己隻是末等小廝奴仆身份,一個下人怎有資格隨便問主子的姓名?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吞了回去,反而掙紮著爬起來,原地跪好,恭敬的叩首行禮。
那少年後退幾步,驚訝道:“你知道我是誰麼?怎麼就下跪行禮。”
“在下池歆,是末等小廝。老夫人吩咐過,見到主子或管事、管家都要跪拜行禮,還請您見諒。”池歆的回複虛弱沙啞。